2007年3月18日星期日

流氓医生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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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康提着一箱子啤酒过来的时候,我正蒙着被子,躲在床上睡觉,如同一只孤独的野狼,受伤之后一个人藏在深渊底部的淤泥中。寂寞可以杀人。

  她的出现,她的消失,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难道她真的是个来无踪去无影的女鬼?我心乱如麻。

  相交十年,彼此知道对方的脾性。老康也不多说话,直接把我提起来,坐在他的对面,桌子上放满了啤酒,他又拿过来我的手机,按了个号码,叫了十几个菜填肚子。然后,两个男人,一个叫幸福,另一个叫失落的,揭开了啤酒盖子,一语不发的对吹。

  所谓的借酒消愁,大抵不过是借着酒精来麻痹自己的神经,以期暂时的忘记,用不清醒的状态来逃避现实的残酷和难以直接面对的精神被吞噬的苦痛。然而,美好的回忆,短暂却难以忘怀的,此时却不恃为吞噬魂灵的魔鬼,在她的刺激下,平时最精细的神经此刻变的极其粗大,兴奋的阈值不知提高了多少倍?素来不喜饮酒的我,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变的和武松一般的海量,想喝醉真的很难。

  喝了七八个空瓶子后,饭店的外卖小姐来了,两个十八九岁光景的小姑娘,脸红扑扑的,麻利顺畅的帮我们把饭菜摆弄好了,相较之下,我们两个吃饭的倒是七手八脚的只会捣乱。我自以为清醒无比的从床上找出来自己的钱包,扔在老康的手上,后者摸了半天才找出来两张一元大钞,乃苦笑着从自己的包里抽出来几张百元的,给了小姑娘两张,把剩下的塞我钱包里了。那小姑娘满是笑容,老板,没有零钱。罗嗦,老康一脸凛然的说,不用找了。两个小姑娘嘻嘻哈哈的走了。妈的,有银子的就是大爷,我吐字不清的叫唤。

  老康撕下一只肥硕的鸡腿递到我的手上,然后当仁不让的把剩下的鸡放到面前,风卷残云,恰似旧社会闹灾荒时候过境的蝗虫。以前上学时候,遇上不高兴的事情,总喜欢奢侈一把,出去大吃一顿,吃的满嘴流油,抢的一塌糊涂。这个优良的革命传统被我们始终保留了下来。我自是不甘示弱,操起就近的半只肥鹅,大块朵颐……

  菜过了五味,酒都喝的没味了,出乎意料的我没有酒醉,反而愈见的清醒了,我必须随时保持警惕,因为老康狼样的眼睛,已经和我同时盯上了最后的一块糖醋里脊,正蓄势待发。其情势之紧张,环境之激烈,比之西门吹雪决战白云城主叶孤城于紫金之巅,亦不逞多让。如果没有陆小凤,会是怎样的结果?谁会是最后的胜利者呢?关键时刻,正是一位美女,三言两语便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战斗弭于无形。

  美女丫丫对老康的依赖性越来越大,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听说,老康晚上来我家里,便也买了两瓶干红,一只全聚德烤鸭寻将过来。听见丫丫的声音,老康屁颠屁颠的跑去开门,我也半推半就的把那只里脊给享用了。经过辛苦劳动的来的食物最是好吃。我也不好意思闲着,帮手接过来丫丫手中的食物。所谓待人接物,不就是招待客人,接受礼物嘛?招待的事情,老康自是义不容辞,而接受礼物的事,我又怎好去劳动他们二位的大驾?

  老康一手牵着丫丫,眼睛狠狠的盯着我伸向张裕干红的黑手,其中的杀意让我不寒而栗,只好退而求其次的拿起来较小的那瓶,倒在我喝水的大杯子了,满满的刚好将溢未溢。

  丫丫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以前最多是听老康讲过我们大学时代的堕落的幸福生活,心里虽有些准备,可真正的看见了桌子上的杯盘狼籍,仍旧是吃惊的张大了嘴。诺大的一桌子菜,十几个啤酒罐子,消灭的干干净净。我是瘦猴子一个,用脚都想象出来,盘子里的东西都跑到某位仁兄的肚子里了。其实,这回老康是冤枉的。

  换言之,丫丫费尽千心万苦弄来的科学饲养节食瘦身九转回天大法受到了毫不留情的挑战,这还了的?碍着我的面子,丫丫表面上是言笑晏晏,可是瞧着老康龇牙咧嘴强忍着痛苦又幸福的模样,八成是背后遭了黑手了。

  有一姑娘在身边,屋里的温度暖和多了。三个人,两瓶酒,一只鸭子,就着不少好笑的段子和上学读书时的乐事,很放松。渐渐的,老康的幸福也感染了我,神经开始变的迟钝,当我倒在沙发中时,手里的酒瓶子刚见了底……

  我只觉的刚翻了个身,窗外的太阳公公早升到中天,摸过来手表一看,十点十四了。我摇摇脑袋从沙发上摇晃起来。我的床上,老康呼呼的睡着,口中的哈喇子,滴了好长,呼吸之间,几乎搭在丫丫的脸上,后者也是睡眼迷离,手里抓着个啤酒罐子。这家伙这辈子算是找到了个好归属,我心里也为他高兴,轻手轻脚的拿了自己的上衣,反关上门溜了出去。

  外面的天空是如此的晴朗,阳光是如此的灿烂,我几乎不能睁眼,感觉上就是那种在地牢里关了一辈子的死囚突然得到了特赦,重见天日。还记得《肖申克的救赎》里面的那个监狱老图书管理员吗?我一样的无所适从,绕着小区转了两圈,后来,脚把我领到了一家网吧。

  服务员小姐浓妆艳抹,画的象个唱戏的曹孟德,和几个身高不过一米的小家伙理论。自打上回网吧失火事件后,公安局对网吧的管理严格了很多,未成年人不得入内。我善意的向当事人双方解释国家的政策规定,谁知,小朋友和孟德小姐同仇敌忾的结成了同盟,不约而同的拿眼睛瞪我:你是哪根葱啊?我无语,自行找了一台机子走开,不禁想到了小时侯逃课去打街机的时光,莞尔。唉!地球没有了谁还不是照样转啊?我带了耳机,上了一个网络作战平台。

  周一早上上班时候,我自觉的状态调整的差不多了,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的。主任告诉我说,前几天一起吃饭的李公子呆会儿带一病人过来,让我照应一下。表面上不好拂了主任的面子,我跑去找老康骂娘。

  那天我上网回来,老康和丫丫已经走了,把屋子打扫的干净。当我这个不速之客闯进老康的诊室,这厮竟然难得的闪过害羞之色,甚至有些不知所措。我大奇,上回看见他脸红还是七八九年前大二时候上体育课,这厮不小心摸了一姑娘的屁股,事后我们推测,故意的可能性大,老康暗恋人家经年了。

  你丫又想什么卑鄙龌龊之事?我阴阳怪气的说。

  去去去,忙着呢!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狗日的,什么李公子要带一病人……

  不好意思的,李氏家族成了我郁闷的出气筒。等我说完了,老康一本正经的说,哥们,别生在福中不知福,这是主任在照拂你呢。这厮家中的背景大的吓人,是一路子。凭你丫一小大夫,一辈子赚的那点银子,还不够人家一年收入的个零头呢!你丫又要买房子买车子,你媳妇又爱穿个范思哲,做个美容啥的,您凭什么啊?

  得,咱老光棍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话虽如此可我的心中还是认同了老康的观点。又和老康调笑了两句,我溜出去抽烟。医院不是无烟医院嘛?

  一支扁三抽完了,医院门口拐进来一辆大奔,600的,那流线,那造型,真是没的说了,混杂在一堆夏利奥拓普桑捷达中间,鹤立鸡群。香车美女养眼,正是新时期有志青年的不二选择。

  就我一愣神的工夫,大奔蓦的停在了我的面前,车门大开,李公子西装革履的,张口说,吆,哥们,辛苦!见面道辛苦,还真一江湖大虾的派头。来了,我也赶紧打招呼,心下忖度:该不会是这位仁兄有些精神障碍吧?李逍遥冲我一点头,绕到了另一边,打开车门,出来一个姑娘。我的脑袋嗡的一下就懵了,嘴巴不自主的张了老大,像
活吞了一只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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