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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4月20日星期五
《奢侈的爱》
王婷看着缓缓驶近的出租车,没好气地对身边的张宁说:“男人就是贱,都几点钟了,还要来找小姐,今晚想早点睡都不行!”
张宁头也没扭过去就知道车子将要停了,她懒洋洋地看了一下手表,已是凌晨两点多了,她打了个呵欠,“千万不要是刚去完喝酒的,不然明天我们的麻将可打不成了!”
老板喝了一声:“你们还坐着干嘛!快站起来,有客人!”然后他咧嘴笑着走到出租车前,毕恭毕敬地替客人开门。
从车上走下来两个男人,两人看上去年纪差不多,都是二十五六岁。王婷偷偷地看了一眼,不禁“咦”地小声惊呼。
张宁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转过头来,同样也叫了一声,不过这声惊呼是在心里发出来的。这两个青年是她们平时接触的嫖客中不多见的帅哥。
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了,但老板还是客气地对两位青年哈腰欠身:“两位老板,随便看看吧,我们的小姐可是全城最漂亮、服务最周到的!”
两位青年谨慎地环视了一下四周,眼光便停留在王婷和张宁身上。
“就只剩下这两位小姐了吗?”其中的一个青年点燃了一根香烟问道。
“现在就只剩下她们俩了,其他的都出去了,刚才还有十多个在呢!你们下次来之前先给我打个电话,我保证把最好的几个留给你们!”老板一边陪笑着对他俩说,一边转头对她俩吆喝道:“你们居然还坐着?快起来转个圈儿给老板看一下!”
两位姑娘不情愿地站起来,无精打采地在原地转了个圈。
老板马上又眯着眼笑了起来,“两位老板,觉得怎么样?身材好吧?她们都只有十八九岁,刚上班没半个月,可是功夫绝对一流!”
刚才说话的那位青年吐出一个烟圈,“老板,你把她们调教得挺不错的嘛!”然后转头跟旁边的朋友低声商量了几句,就在老板的不断自卖自夸中把两位小姐带上了出租车。
2
王婷战战兢兢地走进房间,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她还是对陌生男人有点顾忌,准确来说,是对嫖客有所忌惮。
那青年看上去有点紧张,他坐到床上,努力找话题来舒缓陌生、局促的气氛,虽然他知道两人很快就会非常的贴近。
“你……叫什么名字?”他把一瓶可乐递给王婷。
“我叫王婷。你呢?”王婷接过可乐,坐在他对面的床上。
“你叫我阿明吧。”他脱掉了皮鞋,“你是哪里人?”
“你猜呢?”十个客人中有九个都会问这个问题,王婷早已习惯了以反问来回答。
“湖南?”
“你怎么知道的?”王婷的眼里闪出一丝喜悦。
“你的口音告诉我的,我有个很铁的湖南朋友,他说的话跟你差不多。”明已经换上了拖鞋。
“那你又是哪里人?”王婷边放下可乐边问。
“你也来猜一下!”明笑着答。
“我猜不出来。”王婷开始解开自己身上的钮扣。
明微微一笑,“待会儿告诉你!”
王婷很奇怪,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像明这样在她脱得一丝不挂的时候,居然还不上来拥抱自己、抚摸一下自己魔鬼般的身材。明打开了卫生间的水龙头,跟她面对面地站着,任由温水流淌在大家的身躯上,却没有碰她一丝毫毛。
“你长得好帅!”王婷忽然发出一声赞叹。
“是吗?这证明你见到的帅哥不多,哈!”明高兴地笑了,拿起一条大浴巾裹在自己身上。
“真的,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很帅,有点儿像明星!”王婷天真的眼里射出诚实的光芒。
“谢谢!”明没有多说什么。他早已对这类赞美麻木了,几乎每天都会听到别人对自己作出类似的评论。
明用手托着头,躺在王婷身边,仔细地看着她。她被他看得有点儿不好意思,索性闭起眼睛。
“你长得很漂亮!”明在观察了她一段时间后说。
“别逗我了!人家都说我长得像个丑八怪!”王婷笑着说,心里却甜滋滋的。
“我是说实话,你不单长得漂亮,身材更是一流!”明开始试探性地触摸她又白又滑的肌肤。
王婷熟练地把台灯调暗,娇笑着投入了明的怀抱。
在昏暗的灯光下,明尽情地吮吸着王婷身上每一寸肌肤,王婷忽然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对被爱抚、被亲吻产生兴奋的感觉了,平时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都是野蛮、粗暴、不懂温柔的,根本无法给予她任何喜悦。
王婷听着明的呼吸声越来越粗促,于是主动坐起来,温柔地把他放在床上,借助昏黄的光线又把他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然后情不自禁地压在他身上疯狂地一轮热吻。
明似乎很享受这一刻,他轻轻地抚摸着王婷飘逸的头发、颈脖、胸口、直到下体,口中还不时发出几声低低的呻吟。
王婷忙碌了一段,明再也忍耐不住满腔的欲火,马上向她发出强烈的攻势!王婷口中发出阵阵娇吟,双腿紧紧地缠住明的身躯,双手死死地捏住他结实的双臂,她似乎很陶醉于这种无隔阂的接触!
王婷的呻吟声随着明最后几下强有力的抽插渐渐停了下来,房间里一片死寂,只剩下两人急促、粗重的呼吸声。
王婷没有像平日般马上起来冲洗身体,而是紧紧地偎依在明的怀抱里,享受着被他抚摸的最后时光。明似乎仍有无穷的精力,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乳房,轻轻地吻着她脖颈。他喜欢见到女人得到高潮,因为他始终觉得,做爱不应只是男人得到满足,女人也应该得到她追求的感觉。
即使面前这个女人是靠与别的男人做爱为生,但他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和做法。
王婷紧闭着双眼,她感觉到明的手指放进了自己潺潺的下体慢慢游动,而他的嘴巴几乎吻透了她全身。他好像寻觅到了她的敏感区,不断地用舌头从她的乳房舔到腰间,而每当他的舌头经过或围绕着她的乳头时,王婷便有如触电般不自觉地发出几声呻吟。
明还是不知疲倦地尽着不该属于自己的本份,直到王婷到达最朦胧、最飘渺、最满足的境界才缓缓停了下来。
这一夜,王婷破天荒地留了下来,她以前从来不跟男人过夜,最多也只是做一次而已。
3
一个星期后,明又来到王婷的店前。
王婷经张宁的提醒回眸一看,高兴得把手中的扑克牌都撒在地上。
明并没有带她到酒店,他先带她去了一家餐厅吃宵夜。
明定定地看着她,看得她有点儿难堪,小声地嗔道:“看了这么久,你不觉得厌吗?”
明笑着摇摇头,拉起她的手,诚恳地说:“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这下倒把王婷给吓住了,她张大了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我不介意你的过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我只要现在的你、将来的你!以前的你对我来说没有一点意义!”明认真地说。
“我……你……不行的,你不明白……”王婷焦急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的对你,我是真心的!答应我,以后别再出来做了,你只能给我一个男人看,可以吗?”明看着她兴奋、焦急、羞涩的眼睛说。
“好……”她低下了头,不想让他见到自己高兴得没有了矜持的样子。
4
明替她找了份工作,在一家小餐馆里做收银员。
这天明来接她下班,刚商量好去吃夜宵的,手机就响了。是明的好兄弟傅大军约他去喝酒,因为他就要回老家成亲了。
大军是湖南人,明是他大学里最好的朋友。一帮哥儿们抡着酒瓶对未来的新郎官猛灌酒,憨厚的大军来之不拒,结果被灌了个半死。
明拍着大军的肩膀,感慨地说:“大军,你这一走,我们不知何时才能像今晚这样痛痛快快地喝酒了!”
大军的脸红得发紫,“放心好了,兄弟,我只要一有空,就会回来……回来看你……还要带我女人……不,带我女人和孩子过来,叫你声‘根爹’!”他醉得连字都咬不清了,居然把“干爹”说成了“根爹”。
旁边忽然有人不经意地问道:“大军,你见过嫂子没有呀?怎么一直都没听你说有个女朋友的?”
一提起他女人,大军就来劲了,“怎么没见过?我跟她可是青梅竹马长大的,感情好得不得了!”他自豪地说。
“那你跟她……跟她什么……什么过了吗?”身边的一个兄弟好像是代众人向大军提出这样一个问题。
大军马上瞪着他,严肃地说:“我大军是这样的人吗?我以前在学校里就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我只会在洞房的时候把我老婆从女孩改造成女人,即使我明天就要跟她拜堂,我今晚也绝对不会要她!”
大伙都笑了,大军也得意地咧着嘴傻傻地笑了,明在他眼中看到了他下半生的幸福。
5
很平常的一个周末晚上,明照常来接王婷下班。她看上去精神不大好,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
“小婷,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明紧张地问。
“没有呀,今天生意好,有点累而已。”王婷不敢看他,怕被他看穿自己的谎言。
“要不我送你回家休息一下吧。”明关心她多于关心自己,因为他这两天也得了重感冒。
“不用了,我想跟你到外面走走。”王婷有气无力地说。
两人来到全市最繁华的步行街,王婷尽量在明面前表现得很开心,拉着他的手几乎走遍了每一家专卖店。明虽然察觉到她的笑容牵强且僵硬,但他没有怀疑些什么,因为她的工作确实挺累。
王婷在一家金饰店前停下了脚步,定定地看着一条摆放在陈列架上的名叫“奢侈的爱”的白金项链,眼里射出一丝渴求和幸福的光芒,但七千多元的价钱使她变得无奈,“这项链多漂亮,如果在我结婚的时候能戴上这条项链就好了!”她喃喃自语。
“小婷,”明托着她的下巴,深情地说:“我终于找到向你求婚的礼物了!”
王婷连忙紧张地说:“我只是说说而已,你可千万别乱浪费钱,这项链的名字跟它的价格太相配了,奢侈!我只要你的爱,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
“傻丫头,我的老婆怎么能连一条金项链都没有呢?”明转头看着那条项链说:“‘奢侈的爱’,这不正是说你吗?你为我付出了青春、付出了一生,这还不算奢侈?”
王婷紧紧地投入了明的怀抱,在他的胸前留下了几滴泪珠。
这一夜,他们疯狂地做爱。王婷就像一只不知疲倦的狮子,没有给明多少喘息的机会。明也竭尽所能,一次又一次地满足她异常的渴望和要求。王婷亢奋地摇撼着、呻吟着、颤抖着,享受着明一次又一次强劲的抽插,享受着一次又一次快意和高潮!
明已经不记得做了多少次了,只记得快天亮时当自己射出最后一滴精液后便再也支持不住,压在她身上投降了。
王婷憔悴地抚摸着熟睡的明的头发,有点湿润,那是她的泪水。
6
明坐在王婷上班的餐馆里,定定地看着窗外婆娑的大树,眼泪流淌在他的脸庞,滴在手中的信纸上,流到了他的心里。
老板娘叹息着安慰他:“小婷这次出走完全没有预兆,她从未跟我们提起过要回家,更没有说要回去结婚!你是她男朋友,难道一点儿都察觉不到吗?”
明没有说话,十根手指深深地陷入了发缝里。他没有怪责王婷,只是憎恨自己的粗心,憎恨自己的懒惰,憎恨自己的无能!
老板娘喃喃自语道:“小婷也真够孝顺的,年纪轻轻就只身来广东打工,家里还有一个小妹两个小弟,全部还在学校里。唉,只可惜她爸身子不争气,害得家里欠下了一屁股债!十万啊,怎样还,什么时候能还清呀?”老板娘说得眼睛也湿润了,“阿明,你不要怪小婷,她也是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你试想一下,要是她不回去嫁给那个人作为抵债的话,这笔债不知要背多少年!”
明还是没有说话,他恼怒自己平时不上进、不努力赚钱,否则现在就不用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离自己而去却没有任何办法!
明把自己关在家里,四天四夜没有出来过。手机关了,朋友来不理,老板见他连续旷工四天,气得双眉倒竖,立马把他解雇。
四天没有吃过一口东西,他没有气力和心思去咀嚼。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妓女动情,为什么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妓女,为什么憧憬着跟这个妓女结婚!
他根本没有怪责她,他理解她的苦衷。他知道她不告诉自己的理由,因为说了也无补于事,自已并不能帮她解决什么。
他爱她,真心的爱她,但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真爱跟钞票相比算得了什么?
她爱他,真心的爱他,但在家人面前、在一笔根本无法还清的债务面前,她有权奢侈地选择真爱吗?
他使尽全身气力,勉强把啤酒罐捏得稍微有些变形,他决定找一生中最富有的朋友帮忙,他不能失去她!
“喂,是大军吗?我想问你借十万块钱……” 他拨通了傅大军的手机。
7
大军的婚礼就要到了,明满怀信心地揣着十万块钱和花掉全部积蓄买来的“奢侈的爱”白金项链挤上了开往湖南长沙的列车。他觉得这是一种天意,因为他最好的朋友和最爱的女人的老家都在长沙。
明在长沙市里几乎是最差的“金来”招待所里住了下来。虽然这里的环境非常恶劣,但他却很兴奋,因为明天就可以见到朝思暮想的爱人了,他在心中早已盘算好如何跟那个“土霸王”理论、如何潇洒地把十万块钱砸在桌子上、如何诚恳地拉着王婷的手向她父母提亲。
刚把钱小心地藏到床底下,大军就打电话来催他了。他把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在发黄的镜子前仔细端详了一番,这才神采飞扬地奔向酒店。
明从来没见过大军穿得这么威武,从来没见过他笑得这么幸福。大军马上迎上来挽着他肩膀对众人说:“来,给大伙儿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大军一生中最铁的兄弟――阿明!”
明笑着祝贺他,并提出要见见嫂子。大军说按照风俗,新娘子要到吉时才能出来见客人,现在正在房间里休息。
明开心地跟旁边的宾客谈笑着,他希冀着自己的这一天早点到来。
“吉时到!”司仪准时在六点钟向新郎倌和各位来宾发出提示。大军连忙走到房间前,恭恭敬敬地等待着新娘子出来。
新娘子穿着一件镶满金珠的旗袍缓缓走出来,头上盖着红纱。傧相们马上大声地唱着祝贺歌,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明笑着问身旁大军的表弟:“能告诉我新娘子叫什么吗?好让我待会儿敬酒时有所准备!”
“表嫂子叫王婷!”
就在明的笑容骤然变得僵硬时,大军揭开了新娘子脸上的红纱――
没错,新娘子就是王婷,王婷就是大军的妻子,就是自己尊重的嫂子。
在一片天昏地暗的混沌中,有人提醒他手机响了。明几乎是蹲在地上接通了电话,他已经站不稳了。
“喂,你是‘金来’招待所409的住客吗?”电话那头的人说得很急、很紧张。明没有气力作答,那边的人继续说:“‘金来’招待所十五分钟前起火了,火势根本得不到控制,你有没有贵重物品放在房间里……”
明在众宾客和王婷的惊呼声中彻底地倒在了地上,从他的裤兜里掉出来一条闪闪发亮的白金项链--“奢侈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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