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鸿逵剿灭“小罗成”

1928年6月，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军第一方面军第十七军军长马鸿逵率部随总指挥孙良诚参加北伐，击溃奉军后进驻临清。因泰安一带尚有战事，孙总指挥率部东去，留下第十七军马鸿逵部两个师驻防临清，协助地方捕治盗匪。马部暂借十一中学为军部。

　　马鸿逵，字少云，甘肃河州人（今临夏县），生于1892年3月，毕业于兰州陆军小学堂，20岁时就在其父马福祥部下任营长，后任宁夏新军统领，曾任袁世凯、黎元洪侍从武官。袁世凯称帝，马鸿逵任段祺瑞讨逆军中将参议、第五混成旅旅长，受命扩编宁夏新军。1924年9月，冯玉祥发动"北京政变"，马鸿逵亦追随冯回到北京。1925年3月，冯玉祥就任西北边防督办，委马鸿逵为第七师师长。1927年初，任冯玉祥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军第一方面军第四军军长，受冯蒋指挥，开往山东一线参加北伐作战。1928年初，任第二集团军第一方面军第十七军军长，随孙良诚进驻临清。

　　临清是鲁西重镇，一向被称为北京的南大门，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又是京杭大运河上的重要商埠，清朝乾隆年间升为直隶州，下辖夏津、武城、邱县3县，民国元年降为县。由于连年战乱，兵连祸接，土匪横行，加上水旱灾害，运河几近停航，如今已是城池破败，市井一片萧条。

　　马军长初到临清，欲观临清市容，了解临清风土民情，就派人请来临清县长葛醒斋。二人寒暄过后，遂带上副官、卫士，跨上战马一起来到市中心，但见大街上行人稀少，市井萧条，刮风时，尘土飞扬，垃圾成堆；小巷中房屋低矮，道路狭窄，坑洼不平；城边上垣墙破败，荆棘丛生，蛇鼠横行。

　　马军长和葛县长边走边看边聊，打马来到城郊，但见村庄破落，到处是断壁残墙，瓦砾成堆，百姓们破衣烂衫，面有菜色，乞丐们流落街头，饿死者随处可见。马军长心情沉重，不禁喟然长叹："没想到昔日曾经'繁华压两京，舟车似潮涌'的运河商埠临清，竟然败落到如此地步，这都是连年战争和土匪祸害造成的啊！如不尽快剿灭土匪，将使国无宁日，民不聊生！"

　　看罢市区，葛县长提议：临清尚有几处名胜古迹：鳌头矶、清真寺、舍利塔和五样松，倒很值得一看！马军长说那就顺便看看。于是一行人打马折回土城，来到中州，下马来到鳌头矶前。葛县长作了导游。

　　鳌头矶据运河漕运之咽喉，基座砌以石如鳌头突起，筑观音阁于其上，新旧闸各二，分左右如足，广济桥尾其后。明知州马伦题："鳌头矶"，州人方元焕书"独占"。其建筑群包括观音阁、望河楼、李公祠。明人李东阳曾题："十里人家两岸分，层楼高栋入青云，官船贾舶纷纷过，击鼓鸣锣处处闻"。

　　马军长是位回民将军，对鳌头矶无心细看，遂打马来到卫河东岸的清真寺。寺中阿訇听说马军长前来参观，早在寺前迎接。马军长、葛县长及随从下了马，有人牵过马去。马军长、葛县长与大小阿訇见礼毕，开始参观，众阿訇陪同介绍。马军长看得特别仔细。

　　清真寺建于明代弘治十三年，嘉靖四十三年重修，建筑群体总面积一万多平方米，为全国十大清真寺之一。从西向东，由正门邦可楼、大殿望月楼、南北讲堂、藏经阁、沐浴房、后门组成，建筑排列对称和谐，壮丽美观。院内有一千年古槐，树高14米，胸径80余厘米，长势仍很旺盛。树荫遮满院落。邦可楼二层三开间，歇山重檐中高旁低，造型庄重灵秀。内悬两方匾额，"诚意正心"、"彝伦攸叙"。椽木斗拱，格棂门窗。正殿5间，抱厦为前，殿前丹墀一方，开阔洁净，四周以玉石栏杆。前殿有三劵顶门相通。墙面绘制花鸟图案式壁画，藻井与彩绘工整艳丽，变化有致得体；后殿由三座圆顶突起的塔楼勾连组成，风格殊异，具伊斯兰典型建筑风格。顶部为三巨型鎏金葫芦，殿顶覆以琉璃瓦，起脊飞檐，使中国传统建筑技艺与伊斯兰建筑风格相得益彰，浑然一体，别致独特。前后殿建筑面积千方有余，可容纳千名教徒礼拜活动。前殿两侧，配以阁式建筑两座，小巧玲珑，别致秀丽。前殿外面南北各建讲堂一座，供阿訇授讲之用，如今北讲堂专作授讲之用，南讲堂办起了清真小学。讲堂东侧建有沐浴房。

　　马军长见清真小学校舍窄小，课桌破旧，决定捐助两千块大洋，用以创办育才两等学校。葛县长及阿訇深表感谢。马军长久慕武训义丐美名，决定捐助武训小学一千大洋，以补办学经费之不足。副官记下。葛县长再次表示感谢。

　　马军长一行刚要前去参观三里之外河套内的舍利宝塔，就见远处一骑飞奔而来，来到跟前一看，原来是军部作战参谋牛志。

　　牛参谋见了马军长滚鞍下马，敬礼后报告说："上午9点多接到夏津彭竞尧县长的电话报案，有一股土匪，约有好几百人，窜到夏津县西境沿河一带烧杀抢掠，各区民团前去剿扑，不是对手，都被打散，请求部队支援！参谋长见是十万火急，来不及请示军长，已派罗营长带特务营前去支援，派我来向军长报告。"

　　"停止参观，立即回城！"马军长说罢，一行人飞身上马，调转马头向城里军部飞奔而去。

　　下午4点多钟，罗营长从夏津西境返回。他风尘仆仆，未及休息就来到军部。他头戴大檐帽，身穿灰军装，斜挎武装带，一身尘土，仍英姿勃勃，精神抖擞，在门外喊声"报告！"进到门里，见了马军长，行过军礼，向军长报告了率部追剿土匪的经过。

　　原来，罗营长奉命率特务营一路疾驰，赶到夏津西境一带，见方圆十里以内大小村庄几乎全部被抢。凡是有村民反抗的村庄，不是人被杀死，就是房屋被烧，到处是被杀的村民和战死的民团团丁的尸体。罗营长率特务营赶到时，大股土匪已经撤离。罗营长率部追赶到卫河东岸。土匪见是正规军来到，不敢恋战，纷纷逃往河西清河境内去了。罗营长打听到这股土匪是盘踞在清河东部一带号称'独立团'的'小罗成'部，因情况不明，未敢冒进，特回军部请示。

　　马军长命罗营长先去休息，喊来马副官，命通知临清、清河、夏津、清平两省4县的县长明天上午前来军部开会，不得有误。马副官领命而去。

　　冀鲁两省4县联席会议在省立十一中学--国民革命军第十七军军部如期召开。时任临清县长葛醒斋、夏津县长彭竞尧、清平县长陶文进、河北清河县长何家麟按时到会，何参谋长参加会议，军长马鸿逵主持会议。

　　马军长先向与会的各位县长表示问候，然后切入正题："马某受上峰派遣，驻防临清，就是为了帮助地方肃清多年匪患，还老百姓一个清平世界，朗朗乾坤，让老百姓过上安定的日子。如今两省交界地区，土匪横行，盗贼猖獗，老百姓生命财产朝不保夕，亟需立刻出兵剿匪，但苦于情况不明，无从下手，今天请各位前来开会，就是要交流一下匪情，也好制定剿匪计划。请各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实相告！请大家踊跃发言！那位县长先说？"

　　众人面面相觑，良久，无敢言者。既而，众人的目光一齐射向新任临清县长葛醒斋："葛县长为临清一地之主，请先发言！"。葛县长只好站起身。

　　马军长忙示意葛县长："请葛县长坐下说话。"葛县长随即坐下说道："葛某刚刚到任，情况不甚清楚，只听说本县与夏津、清平、清河四县交界处是土匪经常出没的地方，如今清河、夏津是重灾区。最大的土匪队伍是自称'独立团'的王茂先部，有一千多人枪。王茂先本人30多岁年纪，心狠手黑，但生得面色白皙，一表人才，绰号'小罗成'，本是清平县人，现盘踞在清河境内油坊、赵店、渡口驿一带。"

　　清平县长陶文进接着说："王茂先本是清平县一农家子弟，自幼好逸恶劳，不务正业，十几岁就当了土匪，成为大土匪头子顾德林的得力干将，随顾德林长期肆扰鲁西各县。后来队伍被统领方致祥剿灭，顾德林被击毙，王茂先逃脱后自己拉起杆子，清平一带的散匪、兵痞、游勇纷纷归于旗下，成为当前势力最大的土匪队伍，主要在卫河两岸的夏津、武城、清河一带打家劫舍，祸害百姓。"

　　"夏津县是土匪肆扰的重灾区。"夏津县长彭竞尧接着说："自民国以来，土匪猖獗，从未消停，早的不说，单说民国7年，大的惨案就有三起：3月，夏津城北胡官屯被劫，死男女百余人。6月20日，大股杆匪窜往宋楼，夜晚包围苗堂团局，抢走快枪20余支，架走团丁16名；21日早，抢劫西张官屯王姓数家，架票数名。9月，韩桥遭劫，死男女平民23口，被架14人，烧毁房屋300余间。民国11年9月，淡官屯遭劫，杀2女1妇，掳走村民百余人，劫走财物无算。幸第四旅时团长尾击，匪未敢久恋，遂北掠前籽粒屯，由西北渡河而去。最近几年，大股土匪啸聚清河，掳掠重点移到武城。夏津曾与武城联合进剿，土匪则渡河西去，地方上真是束手无策、无能为力。"

　　清河县长何家麟最后说："土匪王茂先长期盘踞在清河油坊、渡口驿一带，架抢焚烧无恶不作，河西一带惨无天日，去年袭击抢劫了双城、谢炉、葛仙庄等几个民团局，发展到一千多人枪。王茂先自称'独立团'团长，命其党羽谭振武为'参谋'、王秀东为'军需'，下辖3个营、1个手枪连，县民团大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联席会散，马军长同何参谋长送走各县县长，回到军部。二人商议道："我欲派兵前去清河剿匪，只是土匪内部情况不明，如冒然出兵，会造成很大损失。我想派一名侦察员前去侦察匪情，你看派谁去最合适？"

　　何参谋长思咐片刻说："我保举一人可以完成任务。"

　　"是谁？快说！"

　　"特务营营长罗成名智勇双全，文武兼备，是个难得的人才。"

　　"好！"马军长一听推荐的是特务营营长罗成名，不仅脱口叫好，"罗成名英勇善战，足智多谋，是个优秀人才，你快把他叫来，我与他谈谈！"

　　罗营长奉命来到马军长办公室，在门口喊声："报告！"马军长说："进来！"罗营长进屋。马军长让他坐下，把派他打入土匪内部，了解匪情的任务交代一遍，最后问罗营长有什么困难。罗营长站起来敬礼说道："保证完成任务，决不辜负军长重托！"

　　罗营长化装成商人模样，身穿浅绿长袍，头戴灰色礼帽，乘坐一辆马车。车上放着搭裢，内装2000块大洋。警卫员小罗化装成车夫，坐在前面赶着大车。二人从临清起身，过了卫河木桥，沿大道一路行来，中午时分来到清河境内的油坊村寨门外。站岗的小匪拦住，用枪指着小罗喝问："站住，干什么的？"

　　"作买卖的，在这里路过。"警卫员小罗跳下车从容回答。

　　小匪一声呼哨，路两边树丛里窜出8个持枪的土匪，把马车团团围住。一个小头目高喊："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罗营长知道到了土匪窝边，跳下车来，对着小匪拱拱手说道："兄弟们！本人姓罗，是陕西商人，常年在山东作专卖，挣了一些钱财，回家孝敬父母。请兄弟们高抬贵手，放我过去，今后咱们是朋友，如果不给罗某这个面子，恐怕罗某多有得罪！"

　　"少废话！把钱留下，就放您过去，否则，休想！弟兄们，上车搜！"小头目一声令下，8个小匪一拥而上，牵马的牵马，上车的上车。

　　罗营长一见大怒，上前抓住一个上车的小匪的脖领一提，小匪脚下腾空，被扔出好远。小罗也扬起鞭子将拦路的小匪打了一鞭。

　　小头目从未见过这样大胆的商人竟敢还手打人，不仅心中大怒，喝令道："这商人吃了豹子胆，竟敢和老子动手！弟兄们一齐上，先把这两个家伙给我收拾了！"

　　众小匪平端着步枪，一齐围拢上来。罗营长和小罗离开马车，退到空旷地方，拉开架式。一个大个土匪冲着罗营长出枪就刺。罗营长手疾眼快，一把抓住枪身顺势一拽，大个身子不由猛地往前一仆。罗营长右腿一扫，大个子啪得一声仆倒在地，步枪摔出好远。罗营长顺手拾起步枪，另两个小匪端着枪从背后一齐刺来。罗营长急转身抡枪用力一磕，两杆步枪被磕落地上，接着用枪托一扫，两个小匪腿部受伤倒在地上。又有两名小匪冲了上来，举枪瞄准，就要开枪。罗营长就势倒在地上，来了就地十八滚，滚到俩匪身边，右腿用力一扫，两个土匪咕咚一声摔倒在地。罗营长立起身顺手将4支步枪捡了起来。这时小罗也已将3个小匪打翻在地，3支步枪抢在手里。

　　小头目见事情不妙，吹响了哨子。几十个土匪从寨门里冲出来，将罗营长二人团团围住。他们个个平端着步枪，拉动枪拴，压上子弹，瞄准了罗营长和小罗。8个被打倒的小匪爬起身来躲到一边去了。

　　一个头戴大檐帽，身穿黄军装，腰系武装带，斜挎盒子枪，满脸络腮胡子的土匪头子跟在队伍后面走出寨门。小头目立即跑过去，立正报告："报告营长，我们拦住两个商人，他们很不老实，把我8个弟兄都打伤了。我想枪毙他俩，请营长下令！"

　　土匪'营长'手握盒子枪，把罗营长上下打量一番，见罗营长虽头戴礼帽，身穿长衫，一副商人打扮，却掩饰不住一身英雄气慨，随即问道："好汉姓甚名谁，干什么的？"

　　罗营长见对方人多势众，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恐有闪失，不敢造次，见有大头目出现，急忙放下枪支，双手抱拳说道："在下罗成名，陕西人士，在山东从商多年，赚了两千大洋，回家省亲，路过宝地，被弟兄们拦截，产生过节。钱财乃身外之物，急需者为贵，在罗某身上不过是些浮财，弟兄们急需，如果以礼相待，尽可以拿去，如果以势压人强抢硬夺，罗某决不奉送。"

　　大檐帽见罗营长是个江湖人，身手不凡，就示意众匪收起枪支，说道："我姓张，是'独立团'的一营营长。我们大当家的喜欢结交天下英雄，我看罗先生也是一条好汉，愿不愿意见见我们大当家的？我为你引见引见？"

　　"好啊！请张'营长'头前带路！"

　　罗营长和小罗跟着张匪走进寨门，众匪拥着马车在后面跟随。张匪对跟班的小匪喊道："快去通报大当家的，就说是有贵客求见！"跟班的小匪应声而去。

　　罗营长被张'营长'领着来到一座宽阔的高墙大院里。罗成名仔细观看，正房是5间抱厦，宽畅明亮，屋里摆着黑色油亮的楠木桌椅。上首椅子上坐着一个头领，年龄有30多岁，生得眉目清秀，面如敷粉，宽肩乍背，身材高挑，头戴奉军大檐帽，身穿仿制黄军装，腰系武装带，斜挎盒子枪，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张匪先进屋里通报："大当家的！我给你领来一位罗先生，是个商人，有一身好功夫，七八个弟兄不是他的对手。你可愿意见见？"

　　"噢！有这身好功夫，请进来见见！"

　　张匪随即走到门口，招呼一声："罗先生请进屋！"

　　罗营长一进屋，王匪仔细打量，见来人年龄不过30，头戴礼帽，身穿浅绿府绸长衫，生得面色白净，方型脸庞，单凤眼，卧蚕眉，二目炯炯有神；脚穿黑色尼子面薄底布鞋，气势不凡，活脱脱又是一个"小罗成"。

　　王匪一见倍感惊奇，不敢怠慢，站起身来让座并问道："先生请坐！先生大名？"

　　罗营长在下首椅子上坐下，抱拳施礼道："在下罗成名，陕西人士，在山东经商赚了两千大洋，回家探亲经过此地，被弟兄们拦截，过了几招，多有得罪。大当家的和张'营长'不但不怪罪，反而待为座上宾，罗某深为感激，愿将两千大洋献上，作为晋见之礼。"王匪坐回原处，张匪也在侧面椅子上坐下。

　　王茂先见罗营长自愿献上两千大洋，不仅喜上眉梢，随后就和罗营长攀谈起来。

　　王匪道："作买卖可是个赚大钱的行当啊！"

　　"大当家的有所不知，作买卖虽然能赚大钱，却是个无权无势受气的行当，谁都敢欺负你，敲诈勒索你，你略有反抗，身家牲命就会不保，不如你们拿枪杆的，谁敢不敬仰！俗话说得好："乱世英雄起四方，有枪就是草头王'啊！

　　"罗先生一身好功夫，本来就是当兵的材料，既然作买卖这样受气，不如弃商从武，跟着俺干，俺保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有享不够的清福，玩不尽的女人！"

　　"既然大当家的这样器重我，我再推辞就是不识抬举了，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站在树下好乘凉，跟着月亮好借光，大当家的一表人才，气度不凡，将来必成能成大器，罗某跟着大当家的也好谋个出路！"

　　"好说，好说！"

　　二人谈了一阵，觉得十分投机。王匪吩咐张'营长'："你去通知伙房，准备几个好菜，晚上为罗先生接风！另外，给小伙计也准备一桌，让俺的卫兵陪着！"张匪答应一声走了出去。小匪泡上茶。二人进入内室，继续交谈。

　　王匪对罗营长愿意参加他的'独立团'非常高兴，丝毫未加怀疑，只觉相见恨晚，对罗介绍了自己的身世和经历，只说是自己双手沾满鲜血，罪孽深重，也想立地成佛，只是放不下屠刀，一旦放下屠刀，就会立刻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罗营长也向王匪介绍了自己的身世，说是从小上过私塾，武备学堂毕业后当了兵，参加过军阀混战，熬到营长，因在一次作战中，部队被敌人击溃打散，只身逃回原籍解甲从了商，这几年虽然挣了不少大洋，但总是感觉受气无出路，不如当兵扬眉吐气。

　　王匪听说罗营长上过武备学堂，当过正规军的营长，有打仗的经验，不仅肃然起敬，说道："先生大才，跟俺在这里干，可就有点大才小用了。"

　　"唉！大当家的说哪里去了。罗某不图当大官，只愿找到一个情投意合的上司，就心满意足了。"

　　"俺想让你当俺的参谋长，帮俺抓抓军事训练，怎么样？"

　　"大当家的这样信得过我，罗某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只怕我初来乍到未立寸功，别的弟兄们不服。"

　　"没事，有俺哩！"

　　晚上，王茂先为罗营长摆酒接风，命'参谋'谭振武、'军需'王秀东及3个'营长'作陪。王茂先坐上首，令罗成名作下首，东侧是谭振武，西侧是王秀东，3个'营长'分别在对面入座。

　　王匪首先向众匪介绍罗营长："这是俺刚任命的'参谋长'罗成名！罗'参谋长'学过军事，又身经百战，是军事上的行家里手，今后负责军事训练，你们都要向他学着点。谁要是瞧不起他，就是瞧不起俺。"

　　罗营长站起身向众人抱抱拳说："罗某初来乍到，人地两生，还请诸位多多关照！"

　　王匪又向罗营长介绍他的部下："这位是俺的军事参谋，叫谭振武，鬼点子不少，就是文化水浅点，对俺可说是忠心耿耿！"

　　谭振武站起身来，点点头然后坐下。

　　"这位是俺的军需官王秀东，是咱这里的秀才，账算得不错，只是不抢不劫就弄不来花销粮饷。"

　　王军需站起来点点头坐下。

　　又指着下首三人介绍说："这是张营长不用介绍，这俩是俺的老部下王营长、李营长，个个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对俺都是忠心耿耿，说一不二。"三人依次站起坐下。

　　酒菜上来，大家推杯换盏，勤务兵上来酙酒，大家共同举杯。王茂先首先祝词："俺王某从十几岁开始闯荡江湖，已有十几个年头，从未遇见过和俺长相这样相似又和俺一样叫'罗成'的，俺的绰号叫'小罗成'，他叫'罗成名'，多了个'名'字，去掉'名'字就真的成了'罗成'了，哈！哈！哈！俺俩一个是真'罗成'，一个假'罗成'，一对'罗成'。哈！哈！哈！哈！为俺俩'罗成'干杯！"众人一饮而尽。勤务兵把酒杯满上。

　　谭"参谋"见大当家的这样高兴，也顺风打旗道："我看团座和'参谋长'真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兄弟，不如真的结拜为兄弟，以后也好在一起同心协力干大事！"众人听说也都随声附和："对！对！还是结拜了的好！"

　　王茂先一听众人撺掇，真的来了兴致，大声喊道："来人！摆上香案，点上香烛纸马，俺要与罗参谋长结拜为把兄弟！"罗营长为了取得王茂先的信任，完成马军长交给的任务，也只好假意与王匪结拜。

　　不大会儿功夫，香案摆好，点上香烛纸马，供上关公牌位，桌上放上猪头、羊血与其他供品。二人跪在香案前面，对天地、关公行三拜九叩大礼，然后兄弟对拜；序过年齿，王匪年长为兄，罗成名年小为弟。二人遂兄弟相称。

　　众人重新入席。罗营长举杯敬酒说："小弟今天结识大哥，投奔在帐下，真是三生有幸，大哥洪福齐天，小弟敬大哥三杯！"王茂先一一接过，痛饮而尽，说："今日儿是个大喜的日子，俺'小罗成'得一兄弟，如虎添翼，俺'独立团'今后可以大有作为了。你们大家要可着劲地喝，来个一醉方休！"众人轮番向王匪、罗营长敬酒。罗营长为了结交众匪，也频频向众匪敬酒。大家觥筹交错，猜拳行令，从傍晚一直喝到深夜，个个酩酊大醉方散。

　　第二天，罗营长换了一身新军装，来见王茂先，一进门就喊："报告！"王茂先连忙制止，说："咱俩是兄弟，进门不必喊报告，直接进来就是。"

　　"大哥！我想打发我的伙计回陕西老家报个信，免得二老双亲挂着。另外，我想到下面走走，和弟兄们见见面，也好熟悉熟悉情况。"

　　"好的！刘'副官'昨天出门刚回来，俺让他陪你去。"

　　罗营长先打发小罗回军部汇报情况，然后回到'团部'。不大会儿，刘'副官'来到。二人辞别王匪，各自骑上马匹，出了油坊寨门，扬鞭打马而去。

　　他们先去了渡口驿，在渡口驿寨门外站住。刘'副官'高声叫喊："门上的弟兄们听着，我是刘副官，陪同参谋长前来视察，快去通报王营长！"把门的匪兵听说是刘'副官'陪同'参谋长'前来视察，急忙跑去报告王营长。

　　二营王'营长'听说是'参谋长'到了，急忙亲自迎接，命小匪放下吊桥，迎接罗营长、刘'副官'来到营部。寒暄过后，王'营长'领'参谋长'、刘'副官'视察了各个隘口阵地。'参谋长'一边视察，一边赞不绝口："王营长不愧是行伍出身，这阵地修筑的真如铜墙铁壁一般，易守难攻，万无一失。各个隘口上轻重机枪瞄着河面，就是官兵有军舰、汽艇也休想攻上岸来！"

　　视察完毕，回到营部。王'营长'摆酒招待，刘'副官'和3个'连长'作陪。众人只喝到日落西山方回。

　　第三天，罗营长又'视察'了驻赵店三营李'营长'的营部及所属3个连的阵地。

　　参谋谭振武听说'参谋长'视察了3个营及各连的阵地，急忙来见王茂先："团座，听说你把全部军事秘密，都让'参谋长'看了？"

　　"咋了？自家兄弟有嘛不妥啊？！"

　　"你真的了解他的底细吗？万一他是官军派来的奸细，不就坏事了？"

　　"不可能！俺看他仪表堂堂，是一条好汉，才和他结拜兄弟，俺用人不疑，还要用他给俺出把力呢！"

　　谭振武刚要再说什么，罗成名一步跨进屋里，二人都有些尴尬。谭振武悻悻地退了出去。罗营长见此情景，已猜到二人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于是对王匪表白道："小弟初来乍到，未立寸功，就高居于你那些铁杆弟兄之上，确实让那些弟兄不能心服口服。不如把'参谋长'的职位让给谭兄弟，小弟甘愿当个参谋。再说弟兄们不清楚小弟的来历，对小弟有所怀疑也是可以理解的。既然投奔到大哥旗下，就要死保到底，不帮大哥干成大事决不罢休！"

　　王茂先听了罗营长一席话，疑心顿释，转嗔为喜，说："兄弟放心，大哥不会亏待你，'参谋长'还是你当，军事训练还由你管。俺组织个比武会，你露上两手，让他们口服心服！"

　　"谢谢大哥关照！"

　　寨墙外的一个宽阔的打麦场如今变成了靶场。靶场东边竖起一排靶子，报靶员手举小旗，在坑里蹲着准备报靶。匪首王茂先率领全体'军官'齐集打靶场上，站在离靶子50米开外，拉开架式准备打靶。每人5发手枪子弹、5发步枪子弹。

　　王茂先第一个射击，只见他屏神静气瞄准靶子，扣动扳机，连续击发，"呯！呯！呯！……"一连五响。报靶员挥动小旗，报上靶数："一个9环、二个8环、一个6环、一个7环，共38环！""好！"众人一齐喝采。

　　第二个轮到罗成名射击，只见他左眼微闭，右眼瞄准，连续击发，"呯！呯！呯！……"5发子弹打完。报靶员报上靶数："一个10环、三个9环、一个8环，共45环！""好！"众人又是一阵喝采。

　　第三个是谭'参谋'射击，只见他右手举起手枪，对着靶子瞄了又瞄，迟迟不见扣动扳机。过了约有五六分钟，王茂先等得不耐烦了，催促道："快些，快些！"谭'参谋'终于扣动了扳机。"呯！呯！呯！……"报靶员报上环数：一个7环、一个6环、两个5环、一个4环，共27环。众人一阵哄笑，谭'参谋'羞红了脸。

　　接着3个'营长'、10个'连长'分别射击。这群土匪乃乌合之众，哪里经过正规训练，握枪的恣式五花八门，击发的速度有快有慢，单发成绩都在7环以下，5发成绩没有超过35环的。一群'排长'成绩更是不佳，5发成绩都在30环以下，个别的还有打零蛋的。

　　步枪比赛，靶距放在百米以外。王匪茂先5发子弹打了43环，罗成名打了49环，谭振武成绩比手枪好些，只打了39环，比罗营长少10环。比赛结果，总成绩罗成名高居榜首，94环，其次是"团长"王茂先88环，谭振武只打了64环，'营长'、'连长'、'排长'们最多的82环、最差的仅52环。

　　第二天比赛刺杀。操场上，'军官'们站成一排，每人手里拿一根白浪杆，一头用布包上蘸上石灰水，用来刺杀。'参谋长'大摆擂台。'团长'王茂先作了裁判，宣布了比赛规则：三打两胜，点到为止。

　　第一个上场的是谭振武。他自恃练过功夫，没把罗成名放在眼里，心想："射击比不过你，刺杀你不一定能赢我！"也不搭话，冲着罗成名出'枪'就刺。罗成名不敢怠慢，端'枪'用力向外一拨，顺势一'枪'刺去，正中谭振武腰部。王茂先大喊："参谋长赢了一局！"第二局，罗成名手疾眼快，未等谭振武出'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枪'刺来，谭振武胸部中'枪'。王茂先急喊："第二局参谋长赢了！"谭振武羞愧满面，丢下'枪'躲到一边去了。

　　第二个上场的是一营张'营长'。只见他双手平端步'枪'朝着罗成名虚晃一'枪'，把'枪'收回，朝罗成名的腿上扫来。罗成名看出张匪用得是虚招，并未真的去挡，看到张匪的'枪'向腿上扫来，跃身跳起，手中的'枪'冲张匪胸部刺去。张匪的'枪'来不及收回抵挡，胸部中了一'枪'。第二局，张匪不按刺杀路数，抢先抡圆大'枪'横腰扫来。罗成名把'枪'一竖，挡住，顺势一个扫蹚腿，将张匪扫倒在地。

　　接着王'营长'、李'营长'及几个'连长'一一上前比试，罗营长连胜11场，负3场。自此开始，全'团'匪'官'、匪兵无不佩服敬仰。

　　过了一段时间，罗营长和大小匪首混得熟了，内部情况已了如指掌，行动起来也畅行无阻。一天罗营长换上便衣，骑上战马借游览临清名胜之机回到军部。

　　马军长急忙召见。罗成名将王匪'独立团'内部情况一一作了详细汇报。并建议马军长："要剿灭'小罗成'只可智取，不宜强攻！'独立团'3个营、1个手枪连，一营居中，把住油坊渡口；二营在北，把住渡口驿码头；三营在南驻赵店，把住南北要冲，分别构筑了坚固的工事，有轻重机枪十几挺，易守难攻；手枪连充当卫队保卫团部，如果强攻，必招致重大伤亡。不如假装招安，诱其移防，使其脱离老巢，然后寻机歼灭之。"

　　"你的想法不错，我也早有此意。要想使其脱离老巢，只有采取假招安的办法。你回去后我即派人前去招安，你再从中攛掇，助成此事！""是！"

　　马副官头戴红圈大檐帽，身穿灰布军装，奉马军长之令，带着两名卫兵前去油坊土匪团部"招安"。寨门上小匪报之王匪。王茂先听说是第十七军派人前来招安，不敢怠慢，急忙迎出门外，进屋后请马副官上坐。马副官说明来意后拿出马军长亲笔书信交给王匪。王茂先一见书信上有"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军第十七军"的关防大印和军长马鸿逵的亲笔落款，心里怦怦直跳，急忙令人喊'参谋长'前来商议。

　　罗营长进门后，见是马副官，互相递个眼色，假装不认识，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在旁边坐了下来。刘'副官'进来领马副官到别屋休息。王匪把马副官奉马军长之令前来招安的事说了一遍，并把马军长的亲笔书信递给罗营长。罗营长看后连说："恭喜大哥！贺喜大哥！大哥'官运'亨通，飞黄腾达的机会来了！"

　　"贤弟！喜从何来？"

　　"大哥没有听说过'水涨船高'吗？大哥虽然贵为'独立团''团长'，却是自封的，现在是上不靠天，下不着地，很难有所发展。大哥要真想干成一番大事业，就应该找个靠山。如今'北伐'已经成功，国民政府已经统一全国，东北张学良也已易帜，归顺中央。马军长身为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军第一方面军大员，可谓'前程无量'，投奔了十七军，可算是龙归大海，鱼儿得水，千万不可错过良机！"

　　"贤弟也这样想，看来投奔十七军是个唯一出路了！"

　　"不错，如果这次不接受招安，将来天下太平了一定会被官军剿灭！"

　　"那就接受马军长招安！明天你代俺去一趟临清，见见马军长，表明一下诚意。"

　　"一言为定！"

　　"好好招待马副官！明天你和马副官一块儿去临清。"

　　"是！"

　　第二天，罗营长同马副官早早回到军部，向马军长汇报了招安经过。马军长非常满意。为了稳住王茂先，决定派参谋长前去犒军，同时传达军部移防的命令。

　　何参谋长奉马军长之令，带领一班士兵，押解3辆大车，一车装10坛白酒，一车装满牛羊猪肉，一车装满被服，来到匪团部犒军。王茂先非常高兴，率领'参谋''军需'及全体'营''连'头目出外迎接。

　　何参谋长转达了马军长对'独立团'的慰劳嘉勉之意后，接着宣布了马军长"10天以后移防卫河以东"的命令。王茂先听了"移防"的命令，感到有些愕然，没有表态。

　　何参谋长见王匪对"移防"的命令似有不悦之色，就解释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独立团'已经归属国民革命军建制，成了国家的军队了，王'团长'已是十七军的上校团长了，就应该一切行动听从指挥，执行命令不打折扣！"

　　"是！俺一定服从命令听从指挥，按时移防！"王匪赶紧表态。

　　"马军长要你们移防的意思是让你们离军部、师部近一些，传达命令和来往都方便些，并无其他意思。"

　　"是！是！"王匪连连说是。

　　"冬天已到，你团也应该换冬装了！这次只给你们全体'军官'换装，等移防完毕再给全体士兵换装。"何参谋长接着说："马军长已通知临清、夏津、武城，各县地面可以任行无阻。有什么问题可让罗'参谋长'来往联络！"

　　犒军完毕，何参谋长返回临清，王茂先、罗成名等送出寨外方回。

　　经过10天准备，王'团'开始移防。3个营从3个渡口过河，队伍浩浩荡荡进入夏津县境，向夏津县西境最大的集镇郑保屯进发，一路上果然没有遇到任何阻击，顺利到达郑保屯。郑保屯乡团团长令人打开寨门，亲自出来迎接。王茂先骑在高头战马上，趾高气扬地进入郑保屯乡团部。乡长亲自带人前来招待。

　　郑保屯的村民不明就里，一见土匪队伍进了村子，惊恐万状，扶老携幼，纷纷逃难，上千人的村子，不到一天功夫已是十室九空。

　　土匪进了村子，逢屋就进，见东西就抢，上锁的撬开，拿不动的砸坏，搅得鸡飞狗跳墙，猪死羊亡。至中午，各营、连部分别找大户人家的宽房大屋安顿下来。王茂先命各营连派出岗哨，把守住寨子四门，加强警戒，以防不测。乡民团的团丁早已支起大锅，把饭做好。乡长跑前跑后，殷勤招待。

　　罗成名骑上马，到一营各连驻地巡视一遍，见土匪们本性不改，在老百姓家中任意胡作非为，杀鸡的杀鸡，宰鹅的宰鹅，有的拆下房上椽子烤火，有的点着柴火垛烤火。罗成名随便走了几家，见各营连全都住在老百姓的火炕上，下面生了火，个别头目还住在了姑娘的闺房里，有几个小匪正在肆无忌惮地调戏没有逃走的年轻妇女。

　　罗成名骑马信步向东边二营驻地走去，遇上郑保屯乡乡长，遂在乡长面前下马，打声招呼。乡长见是'参谋长'，急忙点头还礼。罗成名问了各处情况，乡长一脸愁容，唉声叹气道："你们的'兵'实在太难侍候了，嫌饭食孬不吃，都随便抓鸡宰羊熬肉吃。你们这么多人，一天就花费1000多元，这样的饭食我也管不起呀！还有的匪性不改，随便打人，刚才一个排长嫌侍候的不好，给了我两鞭子，踹了乡团丁两脚。还有的简直就是土匪，把人家没走的小媳妇堵在屋里，要跟人家在一起睡！真是无法无天！"说罢，摇摇头径直走了。

　　第三营驻在村西头，祸害百姓的情况，比一二营有过之而无不及。大白天，小匪们在院子里冲着妇女撒尿，到晚上，大小头目各拉一个姑娘、媳妇为其洗脚暖被窝。全村上下家家粮净财光，人人脸色如丧考妣；天空中到处飘荡着滚滚的浓烟，散发出刺鼻的焦糊气味，远处不时传来猪羊被宰时发出的撕心裂肺的叫声和女人呜呜的哭声。

　　第二天罗成名骑马赶回军部，向马军长汇报了'独立团'移防郑保屯的情况。马军长认为郑保屯是个大集镇，围墙高厚坚固，壕沟即宽且深，易守难攻。如果在郑保屯采取军事行动，一是容易造成大的伤亡，二是不容易全歼，逃走了的土匪，再要歼灭，就更难了。于是马军长下令'独立团'移驻卫河东岸距临清仅20华里之白庄。

　　命令下到'独立团'部，王茂先犯了疑惑，急召罗成名、谭振武前来商议。王茂先说："马军长让咱们移驻白庄，是嘛意思？白庄太小，哪驻下一千多人！白庄没有围子墙，靠嘛防守？"

　　谭振武也觉得不对劲，怂恿道："我看白庄不能去，咱就在郑保屯驻扎，让'参谋长'去找马军长说说，请马军长收回命令！"

　　"我看命令还是要执行的，只是要向马军长说明，白庄太小，驻不开一千多号人，可以要求多驻两个村，成为犄角之势，遥相互应，这样就可万无一失。再说，战争年代军队是专门打仗的，调动移防是经常性的，只是'独立团'刚刚投诚，不习惯罢了。"

　　王茂先和谭振武再也无话可说，只好执行命令，把部队移驻白庄和临清的蛤蜊屯。

　　罗成名借联络军情之机，来到临清军部，向马军长报告了"独立团"驻防情况：团部和一营、手枪连驻白庄，二营、三营驻蛤蜊屯。两村土围子都破败不堪，形同虚设，根本无险可守。

　　马军长决定明天白天派人多送酒肉前去犒军，夜晚采取军事行动，歼灭'小罗成'的'独立团'。命令五十一师包围匪团部所在地白庄，四十九师围歼蛤蜊屯之匪，罗营长带领特务营，截断两村的通道，负责消灭逃跑的残匪。

　　犒军慰问团分成两组，一组由马副官带领去白庄，一组由牛参谋带领往蛤蜊屯。每组两辆大车，车上装满烈酒和猪、羊、牛肉。

　　马副官押车来到白庄。王茂先率领罗成名、谭振武、王秀东及张'营长'到村口迎接。到了'团部'，王'军需'组织小匪们前来卸车，抬肉的抬肉，搬酒的搬酒，又按人头多少，分到各连，由连里分到排、班。土匪们见军部送来这么多酒肉，个个兴高采烈，把移防白庄的不快，忘得干干净净。

　　中午，王茂先命人大摆宴席，款待慰问团一行。酒宴摆上，王茂先推马副官上坐，自己在下首作陪，罗成名、谭振武、王秀东和张'营长'在两边和对面落座。酒菜上来，王茂先举杯向马副官敬酒，马副官还礼。众人也互相敬酒。

　　罗营长喝了几杯，退了出来，到各连、排察看情况，每到一处，见众匪徒全都在占据的民房里喝酒吃肉，有划拳行令的，有猜枚抽签的，有胡吹海胖互相灌酒的，热闹非常。罗成名嘱咐各连排长："团长'有令，让弟兄们尽情地喝，一醉方休！然后，骑上马来到蛤蜊屯二、三营驻地，见王'营长'、李'营长'正陪同牛参谋喝酒，就向两位'营长'传达了'团长'"一醉方休"的命令，然后骑马回了军部。

　　天近黄昏，众匪徒多半喝醉了酒，东倒西歪，说话不清，从团部到各营、连、排、班，全都是杯盘狼籍，垃圾满地。有的酒鬼在屋外呕吐，有的倒在铺上呼呼大睡。马副官、牛参谋等也已经抽空回到了军部。

　　夜幕降临了，雾气渐渐笼罩了天地，两支大军从临清河西、清平两个方向迅速向夏津西南卫运河畔的白庄和附近临、夏交界的蛤蜊屯运动。夜里10点钟，两支大军分别完成了对白庄、蛤蜊屯的包围。罗成名率领的特务营也掐断了白庄通往蛤蜊屯的交通联络，并在各处路口设下埋伏。

　　约11点钟，天空升起3颗红色信号弹。包围白庄、蛤蜊屯的两支大军突然发起冲锋。这时冲锋号响起，2万多名国民革命军战士，像潮水一般涌入白庄和蛤蜊屯村内。放哨的土匪喝醉了酒，抱枪睡着了，未及睡醒就作了刀下之鬼。

　　炮声、机枪声、步枪声惊醒了睡梦中的醉鬼们。他们大惊失色，慌作一团，黑暗中，有的找不到腰带、鞋子，有的摸不着裤子、袜子，有的提着裤子从墙上摘下步枪就往外跑，摸不清东西南北，像无头的苍蝇，到处乱撞。密集的枪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越来越近。国民军战士们冲进各个院子，向着屋里屋外疯狂射击，那些拿枪跑到屋外的全被打死，无一幸免。一部分吓醒了酒未来得及出屋的土匪，知道反抗必死，怪怪地举手当了俘虏。

　　王匪茂先喝醉了酒，回到'团部'倒下就睡。谭振武进来劝谏，说是罗'参谋长'已经不知去向，为防不测，要求扣留马副官以作人质。王匪醉意熏熏，说是不可，让他去睡。谭振武越想越不对劲，觉得今夜凶多吉少，赶紧回去化装，穿上一身便衣溜出白庄，向郑保屯逃去。

　　枪声惊醒了王匪，他情知情况有变，一骨碌爬起身，伸手摸过手枪，蹋拉上鞋就往外冲，一边跑一边高喊："卫兵！卫兵！"哪里有什么卫兵，这时，他的卫队手枪连已经被全部消灭。

　　他刚冲出院门，一排子弹从胡同西边射来，他身上中弹仆身倒地，刚要爬起，一群国民军士兵冲上来，一阵排枪，这个恶贯满盈的土匪头子'小罗成'就一命呜呼了。

　　凌晨时分，战斗结束，缴获了大量的枪支弹药。一群被擒获的大小土匪被押解到师部临时指挥所，师长下令就地正法。围攻蛤蜊屯的四十九师也已结束了军事行动，两营土匪被全部歼灭，个别逃出来的散匪也被罗成名的特务营一网打尽。

　　天明，夜里潜逃到郑保屯的匪'参谋'谭振武被乡民团查获送交师部，师长下令就地枪决。

　　至此，为害河北、山东交界各县百姓多年的土匪武装'小罗成''独立团'被彻底歼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