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5月18日星期五

《兵器谱之断枪》


晨,从遥远的云端透下丝丝薄雾。


  树上新抽出了嫩芽,隆冬已过,春意渐浓了起来。


  一阵马蹄声扰乱了这丝丝的游雾。


  马有四匹,四人打住马,静静的立在了一栋宅前。宅门很大,门口的石狮足有几百斤的称头。


  四人不约而同的下了马,走在前面的是一黑脸扎须的大汉,虽说是初春的天气,仍有些许的凉意,但他却只是一件单衫露着两只粗壮的膀子。后面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后生,脸上修得整齐干净,手里却始终的把弄着一柄小刀。接着一位带着个斗笠,双手抱胸跟着慢慢的渡上了台阶,最后一位一身的红衣,一张稚气为脱的脸上始终的挂着笑。


  宅子里的人早听见了马蹄声,四人刚到门口门就开了,一个家丁摸样的人开了门,恭身迎了出来。四人径直的往里走了进去。


  大厅上几个丫鬟奉上了好茶,茶开半盏,主人家却不见。那个黑脸大汉按捺不住了,喝道:"怎么都死光了,也没个人来招呼。"后生闻声冷冷的看了看大汉,接着又继续修起了指甲。带斗笠的人坐在那像尊石像一样一动不动,红衣的少年缓缓的饮着茶,嘴角还是挂着微笑。


  这时屋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个须发斑白的老者抱拳迎了出来道:"几位少侠来得如此之快,老夫怠慢了。"


  黑脸大汉哼了一声道:"这还快啊,差点让那孙子给害死在半路上。"另外三个人没答理他纷纷起身还礼道:"木长老言重了。"黑脸大汉这时才不情愿的起身答理。木依峰看出了味便问道:"听张汉兄弟的话几位可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事?"黑脸的大汉正是人称"铁汉"的张汉,一铁拳霸道无比。张汉闻言,道:"燕无痕那小子是不是已经来,我要跟他小子拼了。"木依峰闻言道:"老夫没见燕无痕啊?"张汉道:"不可能,他小子暗地玩阴的还不是要想早着来。"木依峰淡淡一笑道:"老无何时骗过人呢?燕无痕真不在。"那后生这时停了手上的小刀,道:"傻大个,这里是主人家的地方,我们即是客主人家自会给我们个公道。"张汉不再多说,拉着张脸坐在那道:"赵溥清,你说得对,等那小子来了我再和他理论。"


  木依峰道:"张少侠,赵少侠,常少侠,荆少侠怎么只见了你们两个呢?其他武林同道呢?老夫的江湖帖可是都发到了的。"


  带斗笠的正是动剑比动嘴多的荆苍,他这时才开了口道:"西南各路的兄弟给荆某面子,都回去办自己的事了。"


  稚气少年则是人称"长命小鬼"的常长,这时他也微笑着放下了手里茶杯道:"江南准备来的客人,都已经睡了。"


  张汉一听,问道:"怎么睡了?"


  常长笑道:"永远也醒不了不是睡了是干嘛?"


  张汉呵呵一笑道:"杀就杀了嘛,说得这么文邹邹的,木长老你别问我了。我也在路上跟那些家伙拼了一把,费了不少的劲。"


  木依峰听他几个说着,脸色渐渐的变了。赵溥清看在眼里,道:"雪域盟招亲自不会找那些酒囊饭袋吧?"木依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各位先去准备好的厢房休息吧。"


  张汉道:"不行,我不远千里的来到这里,再怎能么也让我先看看小姐啊。"赵溥清也道:"是啊,我们可都是冲着小姐来的。"


  木依峰道:"今天不行,盟主刚刚过世小姐还在服丧期间,不便见客。"


  常长道:"那小姐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客啊?"


  木依峰还未开口便听见后面传来:"木长老没关系,来者是客,我先见见他们吧?"声音如三月暖莺轻啼。四人的目光一时全望向了帘幕之后,赵溥清叹道:"未见其人,已感其声,看来今次不会白来。"


  帘幕后款款被两丫鬟扶着走出一女子,鹅绒披肩,丝白长裙,鹅蛋脸上却是一眉哀锁。


  四人愣在了那里,半晌张汉才道:"乖乖,这趟没白来,哈哈。这媳妇我娶定了。"


  赵溥清冷笑一声道:"别太自大了。"


  常长笑道:"你们没见自己的年岁吗?做朱姑娘的哥哥还差不多,我跟她才最合适。"


  荆苍大笑一声道:"你们别说得好听,到时候还是手底下见本事。"说完便从大厅走了出去。


  三人也没在多说什么向朱缦缦和木依峰告辞便退了出来。


  木长老这时才对朱缦缦道:"小姐,你看这些人行吗?"


  朱缦缦轻声道:"长老不是还有一个人会来吗?"


  木长老一时回过神道:"小姐说的是他,不过听那张汉的口气他们在路上己经打过交道,这些人看来不会放过他。"


  朱缦缦道:"罢了,到时候就看他们谁本事了。"


  木长老还想说什么,但朱缦缦已被丫鬟掺扶着进去了。


  弯月挂上了枝,夜也黑了起来。


  灯静静的烧着长夜,也燃着一个人的愁。


  桌上摆着一大堆的清淡食物,朱缦缦立在窗前,屋里还有个丫鬟绿儿在伺候着。


  "小姐夜也深了,你再吃点吧。"绿儿劝道。


  朱缦缦道:"先放着吧,我现在不想吃。"


  绿儿子刚想再开口,窗外却突然传来一阵笛声。朱缦缦眼神一时多了些光彩,四下的在窗口搜索着笛声的来源。绿儿道:"小姐要不要我去看看是谁?"朱缦缦急急的点了点头道:"你把他叫到这来。"绿儿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笛声持续了一会便没了影,朱缦缦立在窗口失望的望着园中。这时却听到张汉的大叫:"谁他妈找死啊,这么晚不让人睡觉,吹个鸟的笛子啊。"朱缦缦闻声刚想关上窗户,张汉也看见了她,便赔笑道:"是朱姑娘啊,我不知道是你在吹,吹得很好听。"朱缦缦没多说什么把窗户给关上了。张汉依旧痴痴的望着窗户,半晌才又进屋去躺下了。


  晨,滴着夜露,织着蒙蒙的薄雾。


  "啊!"一声大叫惊破了这片宁静。


  木长老和赵溥清、常长起得早便纷纷朝叫声处赶来。屋子是张汉的,他还睡在床上,不过再也醒不过来了。一个丫鬟软软的趴在地上哭着。木长老扶起她来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的。"丫鬟道:"今天早上,我进来给张大侠送早饭就见他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我过去一看见他全身都冰冷了,就吓得大叫了起来。"赵溥清看过尸体慢慢走回来道:"是昨晚上被杀的。"木长老道:"谁这么大胆敢在这里杀人。"


  常长笑道:"这在你们雪域盟里死了人,该你们给个解释吧。"


  木长老铁着脸道:"老夫一定给各位一个交代。"


  赵溥清道:"那你们什么时候开始选女婿啊?我怕自己活不到那时,这明摆着是自家人动的手嘛?"


  木长老道:"再有几天,帮主的事料理完便开始。各们先跟我到大殿来,老夫自会查个究竟。"


  木长老一到大殿便招集了全部的家丁丫鬟。


  木长老道:"你们昨天晚上都见到了些什么人进不过张大侠的房间?"


  家丁丫鬟们都你看我我看你的没人发话。


  木长老大喝道:"在我雪域盟里杀了个人你们人家的面都没见,我养你们做什么的。"


  这时幕后朱缦缦缓缓的走了出来道:"木长老发生什么事了?"


  木长老恭身道:"禀告小姐,昨晚张汉在屋里被人杀了,我现在在审问这些下人看有没有人进来过。"


  朱缦缦闻声惊道:"张汉死了?"


  没等木长老回话,赵溥清抢先道:"是的,朱姑娘,确实是死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全力为你查出凶手。"


  朱缦缦微微缓过了神来,轻轻的道:"谢谢你。"接着又对木长老道:"木长老,帮里的事就麻烦你了。"


  木长老道:"请小姐放心,我定当尽心竭力。"


  木长老静坐在屋里,左手里端着茶却半天没喝一口。突然传来一声扣门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门开了,进来的却是朱小姐身边的丫鬟绿儿。


  木长老道:"绿儿你不伺候小姐,跑到这来干嘛?"


  绿儿道:"木长老,我是来向你说事的。"


  木长老道:"什么事?"


  绿儿道:"我昨天好像见过一个陌生人。"


  木长老一惊,喝道:"是谁?"


  绿儿怯怯的道:"我也没看清,不过他在院子里吹了会笛子,小姐让我去请他上来。我到了院子时他起身要走,去追上去他已经不在了,只在那找到这个东西?"说着就从身边掏出了一张纸。


  木长老一把抢过纸打开,上面写着一行诗:


  酒煮琴音伴蝶绕,花径深处佳人笑


  推窗不见银河淼,与卿共上月亮桥。


  纸的右下角,画着一只燕子。


  木长老看完一把合上纸道:"难道是他,若真是他那到说得过去。"


  绿儿道:"长老,我昨晚回去时小姐已经睡了,到现在还没给她看过。"


  木长老把纸递回给了绿儿道:"你给小姐吧。"


  绿儿道:"那绿儿就先走了。"


  木长老慢慢的掠起了胡须。


  张汉一死,其他三人都开始了些谨慎。赵溥清坐在椅子上依旧的在修着手指甲,不过动作却没那么的悠闲了。常长静静的躺在床上睁着眼,荆苍木头一样的坐着。


  常长道:"荆苍,你今早去了哪,怎么都没见你。"


  荆苍道:"我去了哪里为什么要告诉你。"


  常长笑道:"但是我的命关我的事,我可不想像那傻大个一样的死得不明不白。"


  荆苍道:"那你是怀疑我了。"


  常长道:"是有点怀疑。"


  赵浦清道:"你们两个有完没,现在我们都在一条船上。"


  常长道:"你说会不会是那老头设计要一个个杀我们?"


  赵浦清道:"我们要娶了朱缦缦就是帮主了,很有可能是他。如果你们要想现在就走也行。"


  荆苍道:"我是不会走的。"


  常长道:"我也不会的,美人、金钱、江山、武功都在这。就是死也不会走了。"


  赵浦清道:"那我们现在可要齐心了。"


  太阳有些昏黄,照着他风尘仆仆的脸。他的笑比太阳还要灿烂,这是每个见过他的女人的评价。要是有人问江湖上谁最惹女人爱,那必然就是他燕无痕。要是问江湖上谁最惹女人恨,那必然也就是他燕无痕了。有人说他要是对女人不感兴趣了,那比恋酒公子不喝酒还稀奇。


  他现在正站在雪域盟的大门前,双手抱胸的在看着大门。大门当然没什么好看的他只是在想自己该不该进去,既然来了,他是必然会进去的,但他有一个不好的预感,这里一定会有不少的麻烦。别人遇到麻烦躲还来不及但他最喜欢的就是麻烦。他在笑着,他笑的时候习惯眼睛弯起来,他眼睛本来就小,所以他一笑对于女人是很有杀伤力的。


  大厅里坐着荆苍、赵溥清和常长,他们已听到仆人说燕无痕到了。他们现在正等着他。


  燕无痕自也觉出气氛的不同,但他依旧笑着跟几个打招呼道:"三位来得可真算早。"


  赵溥清停了手里的小刀道:"要不是有人路上玩阴的,我们还会早一点的。"说完两眼冷冷的看着燕无痕。


  常长笑道:"燕兄做事可真让小弟费解啊,杀了人还敢来,莫非是想把我们都杀个干净?"


  燕无痕没有答话,他在想着这其中的问题。荆苍哼了一声,手按在了身旁的剑上。


  燕无痕道:"想来我跟各位有误会。"


  赵溥清道:"你燕大侠的路我们不曾挡过,但若有人想见识赵某的飞刀,赵某也不是会客气的。"


  燕无痕道:"这样看来我是不用解释的了。你们要冲我来就尽管来吧。"


  常长笑道站了起来,双手抱在了胸前,他们听说过燕无痕的厉害但他们有三人所以没什么可怕的。


  "几位来本盟作客,怎么说着就要打起来。"木依峰这时从大门走了进来。


  赵溥清道:"这里是雪域盟,我们自敢乱生事,但我希望木长老能把这话对这位燕大侠说说。"说完便邻着另两人出门去了。"


  燕无痕无奈的笑了笑,果然是一堆麻烦。


  木依峰道:"燕少侠是刚到的?"


  燕无痕道:"听口气我在这不受欢迎啊?木长老怀疑在下什么吗?"


  木依峰叹了口气道:"少侠有所不知,昨天本有四人到此,但就在昨晚便死了一人,老夫一时也找不到凶手。这几位来时曾说你在路上跟他们有过节。"


  燕无痕没有回答木依峰的话,问道:"那死的是谁?尸体现在在哪?"


  木依峰道:"是'铁汉'张汉。尸体应该还在后面。少侠可是想去看个究竟。"


  燕无痕道:"木长老前面引路吧。"


  厢房里很暗,没有开窗。房里多了口棺材。


  木长道:"帮主新死,所以就把他先安放在这里了。"


  燕无痕走过去打开棺材,里面什么也没有了。


  木依峰吃了一惊,忙唤来一个仆人问道:"尸体呢?你们把尸体弄到哪能去了?"


  仆人惶恐道:"禀告木长老,是小姐让我们把他葬了的。"


  木依峰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仆人道:"早上木长老出去了以后。"


  燕无痕道:"那你们把他葬在了哪里?"、


  仆人道:"在后山的梧桐树那。"


  木依峰叹了口气道:"你先出去吧?"


  燕无痕道:"木长老一早出去办事吗?"


  木依峰应了一声,没等燕无痕再开口便道:"燕少侠也累了,现在天色已快黑了,我派人给你安排住处吧?"


  燕无痕没再多说什么。


  厢房很开干净,燕无痕站在窗口端着茶杯看着窗外的园子。


  这是他第二次来这里了。花开了不少,跟当年仿佛一样。


  他现在没心思去想那些事了,张汉之死让人摸不着头脑。谁那么大胆,敢在雪域盟里杀人,而且还没有人察觉。这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可能。但他就是喜欢做别人做不到的事,所以他是女人们心里不可替代的英雄。


  很轻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放下了茶杯拉开门。门外的是绿儿。


  绿儿道:"小姐知道燕公子到了,特地叫奴婢来叫公子去叙叙旧。"


  燕无痕笑不笑道:"好的,麻烦你前面引路。"


  路不远,过了一个长廊,上了阁楼就到了。


  绿儿掩门退下了,桌上有酒有菜,朱缦缦杏目含情的正注视着燕无痕。


  燕无痕笑道:"我身上很脏吗?小姐这样的看着我?"


  朱缦缦幽幽道:"原来你这风流情侠也是这么的不解风情。"


  燕无痕道:"解不解风情得看场合,像小姐的这杯酒,我看就不好喝啊?"


  朱缦缦玉面微怒道:"我好心在这摆酒设宴待你,你却这样说。"


  燕无痕笑了笑道:"我看小姐你愁锁眉黛,逗你一逗而已。"


  朱缦缦这时才笑了笑道:"不管你怎么说也好,我是知道你从不拒女人的酒的。"


  燕无痕端起酒杯浅浅的酌了一口道:"看来我是名声在外啊。"


  朱缦缦又给燕无痕斟上了一杯,道:"你这次可也是来娶亲的。"


  燕无痕又满满的喝下了一杯,道:"我是来看热闹的。"


  这时朱缦缦没再给他斟,只是愤愤的看着他道:"那你就别喝我的酒,你这薄情寡意的人。"


  燕无痕放下了手里的空酒杯道:"我怎么的薄情寡意了?"


  朱缦缦慢慢的起身,轻轻的吟道:"酒煮琴音伴蝶绕,花径深处佳人笑;推窗不见银河淼,与卿共上月亮桥。这是你当时写给我的诗,难道你都忘了?"


  燕无痕叹了口气道:"没有忘。"


  朱缦缦立在窗口,眼泪慢慢的流了下来,"我父亲刚死去,我不得不委身于人来重振雪域盟,现在你也这样对我。"


  燕无痕没法拒绝的就是女人,所以他现在也走到了窗前,轻轻的把朱缦缦脸上的泪痕擦去。朱缦缦不头扑进了燕无痕的怀里。燕无痕无奈的笑了笑,女人对他投怀送抱是常事了,但他却很理智的知道麻烦是越来越多了。


  朱缦缦柔声道:"答应我一定要赢他们。"


  燕无痕轻轻的点了点头。


  朱缦缦道:"你也早点回去吧休息吧。"


  燕无痕点点头便门口走来。刚到门口便听到朱缦缦的叫声。


  燕无痕没多想,一个跃身便来到了窗口,道:"什么事。"


  朱缦缦指着园处的长廊道:"我看见那有个黑衣人。"


  燕无痕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条长廊被腾叶遮去了不少,但他也分明的看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燕无痕跃身便从窗口跃了下去,黑影发现有人跟来,便加快的速度。燕无痕对自己的轻是有绝对的自信的。


  黑影直直的跳出了园墙,燕无痕紧跟着也跳了出去。


  路很黑,燕无痕一丝也没有放松。


  雪域盟的大殿里,木依峰铁着脸站在殿中。赵溥清、常长惊诧的看着地上荆苍的尸体。


  没有说话,一种恐惧在每个人的心里曼延着。荆苍的剑术可以说地独步武林的,而那人取他性命如此的容易。


  木依峰在想一个问题:那人为什么要杀他们呢?杀人的动机是什么,难道真是为了娶亲之事吗?


  但现在杀人动机显然不重要了,在雪域盟里接连死了两个人,这是对雪域盟的挑衅。


  赵溥清道:"燕无痕那小子呢?他现在在哪?"


  常长的脸上也没有笑意,"燕无痕你给我滚出来,你有种就跟我一对一,别他妈的在暗地里玩阴的。"


  "谁在这骂我呢?"燕无痕这时从大门进来了。


  一时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燕无痕的身上,赵溥清道:"你从外面回来?"


  燕无痕道:"是啊,你们是不是又怀疑是我杀了他。"


  常长道:"不是怀疑是肯定。"


  燕无痕道:"那证据呢?"


  木依峰清咳了一声道:"大家先不要争了,我们一起来看看尸体就清楚了。"


  荆苍身上只有一道伤痕,只一道剑伤,但却要了他的命。


  木依峰道:"杀他的人是个高手,一剑致命而且半分不差刺在心口上。"


  常长掰开了荆苍那紧握的右手,一时众人都惊住了。


  赵溥清大喝道:"燕无痕你还有什么好辩的。"


  燕无痕道:"这一丝黑布能说明什么?"


  常长道:"那你敢把你背上的短枪取下来让我们看看那裹它的黑布吗?"


  燕无痕道:"有什么不敢的。"说着就取下了背上的枪。


  赵溥清一把抓了过来,裹枪的黑布正好少了一小块。


  常长道:"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燕无痕笑道:"你们要怎么说随你们。"


  赵溥清道:"木长老,现在证据确凿这里是雪域盟,我们不便多管闲事。"


  木依峰道:"燕少侠,现在证据确凿,老夫也没有办法了。"


  燕无痕大笑道:"有人要找的背黑锅,我无话可说。不过想要燕某头的人多了,燕某可不能随便就给。"


  木依峰道:"燕少侠的意思是你被冤枉了?"


  燕无痕笑道:"有人要把黑的说成白的,我有什么法。"


  木依峰道:"但现在老夫不得不请燕少侠留下了。"


  "木长老不要抓他,不是他杀的。"朱缦缦道。


  木依峰道:"小姐有证据证明吗?"


  朱缦缦道:"刚才我和燕公子在一起。"


  赵溥清道:"刚才是多久以前,我们可是见他从外面回来。"


  燕无痕道:"一个时辰以前。"


  赵溥清大笑道:"你可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死?"


  燕无痕道:"什么时候。"


  赵溥清道:"半个时辰。"


  木依峰道:"那燕少侠你后半个时辰在哪?"


  朱缦缦抢着道:"我那时在窗口见到了一个黑衣人,燕公子就追了出去。"


  常长道:"那黑影在什么地方。"


  朱缦缦道:"在长廊那。"


  常长大笑道:"真是笑话,我当时就在那,怎么没见什么黑影。如果说朱小姐看错到情有可原,可你燕大侠怎么也看错呢?我看分明就是他故弄玄虚。"


  朱缦缦这时也说了出话来了,大家都静静的看着燕无痕。


  朱缦缦不敢相信,她冲了过去双手抓住燕无痕道:"你快跟我说不是你杀的,你快啊。"


  燕无痕没有说话,但常长和赵溥清已经出手了。


  燕无痕转眼间已经被他们两人制服了,朱缦缦哭成了个泪人,"你们放了他们,真不是他杀的。"


  没有人理会他,木依峰立在那半晌没有说过话。这时他扶起地上的朱缦缦道:"小姐你回房去吧。"


  朱缦缦点了点头。


  燕无痕醒了过来,他现在只觉得饿,他被常长和赵溥清打晕已经睡了好一会了。


  但现在他什么也干不了,他被吊起来了。这是雪域盟的地牢,他喜欢麻烦所以这是他必然要忍受的,饿久了反而便不会怎能么的饿。他在想问题,从他来到这里好像就进一个别人精心设计好的圈套,他连一点还手的能力都没有。不过他有把握自己会死的明白,找他背黑锅的人自然是要杀了他灭口的,所以他依旧笑着。


  这里是地牢但也有些许的光透进来,现在一丝光也没有了。燕无痕知道天黑了,他现在比什么时候都兴奋,他知道那个人只会在天黑的时候来杀他,他从来都认为自己是个聪明的人,所以在他看来能知道答案比什么都重要。


  厚厚的铁门被轻轻的推开了,声音虽然很小,但在空旷的地牢里格外的响。


  燕无痕淡淡的笑着。来人一身的黑衣。


  剑被黑衣人拔了出来,燕无痕静静的注视着黑衣人。剑光一闪而过。


  燕无痕从半空坠了下来,黑衣人的把扶起他夺门而出,门口的守卫已经被杀了。


  黑衣人拉着燕无痕奔了一大段路才停下,这里是一个空旷的广场但还是在雪域盟。


  黑衣人停了下来,从背上取下了燕无痕的那支短枪,但他没给燕无痕,只是拿在手里把玩着。


  燕无痕道:"怎能么你也对这枪感兴趣。"


  黑衣人转过身,眼神穿突然变厉道:"当然。"'然'字还没说完,手里的枪就已经刺出。他刺的自然是燕无痕。


  燕无痕没有防备这一下,但他依旧的笑着:"我终于知道你是谁了,但我想知道为什么?"


  黑衣人道:"你就不明不白的去死吧?"


  枪插在燕无痕的身上,所以他说话本该很吃力,但现在他突然大笑了起来,声音变得清澈了:"你可知道我从来都是好奇的人,所以在我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前,阎王是不会要我的。"说话间已经拔出了插在身上的短枪。


  黑衣人大惊道:"这怎能么可能,你……"


  燕无痕慢慢的解开短枪上的黑布,借着月光才看清楚,原来这支枪竟没有枪头。


  黑衣人道:"你的枪头呢?"


  燕无痕指了指胸口。


  黑衣惊道:"你的意思是你的枪头就在你心里?"


  燕无痕道:"说对了,我想杀人时那人才会死,我不想时那人便死不了。"


  黑衣人大笑道:"看来我低估你了。"


  燕无痕道:"我也你估你了,为什么要这么做。"


  黑衣人道:"你要是像我一样想得到自己心爱的东西,你也会像我一样做的。"


  燕无痕叹了口气道:"人心啊!"


  黑衣人道:"这不用你管,反正计划已经成功了。现在我就要杀了你。"


  燕无痕笑道:"你以为你成功得了吗?你了解你的对手多少,就比如我吧,你不知道我的枪是没有头的。"


  "想要杀老夫也是没那么容易的。"空旷的广场上传来了木依峰苍老但依旧洪亮的声音。


  黑衣人更是吃了一惊,"你的手不是受了伤了吗?他没杀得了你?"


  燕无痕笑了笑道:"你们只伤了他的右手,但他还有左手。"


  木依峰吃惊道:"你怎么会知道?"


  燕无痕道:"猜的,我看你左手上的手茧很多,我想你左手可能也会使剑。"


  黑衣人大笑道:"看来我太低估你们了。"


  燕无痕道:"你还是招了吧?"


  黑衣人道:"你们抓得住我吗?"


  燕无痕道:"我想试试,看你的飞刀快还是我的枪快。"


  黑衣人道:"你知道我是谁也没用,你奈何不了我。你说得对我不是了解你们,但你们清楚我吗?"话音刚毕黑衣人已经有两柄飞刀脱手而出了。


  燕无痕和木依峰自上不敢怠慢,纷纷闪身躲过。待二人再回头时哪还有黑衣人的人影。


  木依峰叹了口气道:"唉。让他给跑了。没想他轻功也这么的好。"


  燕无痕道:"没关系,我知道他去了哪,我也该去揭开一个人的真面目了。"


  木依峰道:"你是说他是帮人办事的?那他为了什么。"


  燕无痕幽幽的望着远处的院子,道:"一会你就知道他为的是什么了。"


  阁楼,月挂的楼角,琴音飘渺的从这里传出。


  朱缦缦嘴上挂着甜甜的微笑,她很高兴。没有人知道好心情为何这样的好,天边的明月不知,琴也不知。


  燕无痕撞开门冲了进来,朱缦缦一时被这一惊,琴音断了。朱缦缦微微一惊,坐在那直直的看着燕无痕。


  燕无痕道:"你不问我们怎能么突然闯进来吗?"


  朱缦缦轻声慢调的道:"你一定是有什么事,我不愿问,也不想问。"


  燕无痕大笑道:"你到现在还要演戏。"


  朱缦缦没了那柔弱的神情,眼睛有神的看着燕无痕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燕无痕道:"你想听我细细的给你说来听吗?"


  朱缦缦坐在了桌旁,道:"原闻其祥。"


  燕无痕道:"那我先从你发的江湖贴说起吧,你广发招亲贴,但你的目的并不在招亲,你要找几个江湖上厉害的人来为你所用。于是这些江湖人为了雪域盟的势力、金钱、你的美色便纷前来,但你只注意了几个人,所以你在半路上让他们杀了不少的人,而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你又冒充我跟张汉等人结仇。我在路上遇到的事应该也是你派人干的,这样一来等我到这里时你就已经准备让我背这个黑锅了。"


  朱缦缦道:"你接着说。"


  燕无痕道:"我来的前一天你已经知道了我的会在第二天到,所以那一晚你让人假冒我在花园里留下那道诗。让人怀疑是我杀了张汉。"


  朱缦缦道:"我为什么要杀张汉,他不是我找来的人吗?还有,你凭什么说我找人冒充你。"


  燕无痕接着道:"因为张汉不干了,而他知道了你不少的事,那一晚你一定到过张汉的屋里。他虽然杀人不眨眼,但却是个石头,因为那晚她知道你不是她心里那么好的一个女人。也因为这样你杀了他。至于你找人冒充我我怎能么发现的,那是一个偶然,我在花园里闲逛的时发现了一个脚印。"


  朱缦缦道:"一个脚印?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燕无痕道:"那个脚印是一个女人的,因为男人没有那么小的脚。我听说那时你叫绿儿去那请冒充我的人上来,这根本就是你们两个在做戏。所以后来你指使绿儿假装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去木长老告密。"


  朱缦缦没有说话。


  燕无痕接着道:"其实你一直都算计得很好,我也差点给你骗了,但你有个地方疏忽了。"


  朱缦缦问道:"什么地方?"


  燕无痕道:"那就是你派人把张汉的尸体给埋了,我当时就很奇怪,你在为父亲守孝帮里的事都是由木长老在管的,为什么会叫人把张汉给埋了。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张汉尸体上有你去过的记号。这也是为什么后来你搭上赵溥清的原因,因为当时仔细见过张汉尸体的只有赵溥清。我说的对吗?"


  朱缦缦缓了缓神色道:"接着说吧?"


  燕无痕道:"赵溥清知道了这事后,便把木长老支开和他去前厅审下人。而后他就来找上你了,你自然也让他尝了甜头。你觉得只有赵溥清一个人不可靠所以就再找上了常长,也就在那天下午我来了,你之后便计划好一个圈套让我钻,你知道我从来不拒绝女人,所以就设计了那么一出戏。派人把我引开,然后杀了荆苍,因为荆苍跟张汉一样打算不干了,他不干的原因我不知道,但也因此你杀了他。就在这之前我都没怀疑过会是你,我一直怀疑的是木长老。但你又疏忽了一点。"


  朱缦缦道:"哪里?"


  燕无痕道:"那就就是在大厅的时候,你和他们演了一出好戏,真把我都骗了。我到过你的房间所以那块黑布一定是你撕去的,然后你们又让人装成黑衣人把我引出去,接着就杀了荆苍。凭荆苍的剑术你们要杀他也没那么容易,但你去杀他那就不一样了,你装得很柔弱其实你的武功很高。后来在大殿里你过来抓住我手赵溥清和常长出手那时我才发现不对劲,你抓住我手让我没法出手,他们两人好将我制服,这样一来这个黑锅我就背定了。你是想以此来报复我吧?都过了那么久了你还在恨我吗?"


  朱缦缦道:"你很聪明,说故事的能力更是一流,但我想问你的是我做些是为了什么,我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做这些事吧?"


  燕无痕道:"你叫他们来其实只为了杀一个人。"


  朱缦缦道:"杀谁?"


  燕无痕道:"木长老。"


  朱缦缦道:"笑话,我为什么要杀他。"


  燕无痕道:"因为他在帮里威胁着你,也就在你父亲死后的不久三大长老都离奇死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都是你杀的。只有木长老,他的武功最高,而且在帮里的地位更是无人能及,你没有把握杀他,便借三大长老之死重振雪域盟为由找杀手来对付他。他的右手可能就是你们伤了的。"


  朱缦缦道:"你说这些有什么证据吗?"


  燕无痕笑了笑,身行一动已经跃到了朱缦缦的床上,他还没到,一柄飞刀已经飞了出来。


  燕无痕的枪也就在这刹那间刺了出去,赵溥清此时正蜷身在床上,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燕无痕。


  燕无痕松开了嘴里咬住的飞刀道:"你的飞刀还不够火候。"说完转身看着朱缦缦道:"你现在还有什么要说的,我觉得赵溥清不是为了你连命都不要的那种人。"燕无痕的枪还插在赵溥清的胸口,他说过他不想让死的人就死不了,所以现在赵溥清还有求饶的机会,赵溥清急道忙道:"我刚都听到你们说的话了,你说的差不多都对。"


  燕无痕拔出枪慢慢的走到朱缦缦的身前道:"现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朱缦缦笑了笑道:"我要是杀了你不就什么麻烦都没了吗?"


  燕无痕也笑道:"你以为杀我是件很容易的事吗?"


  朱缦缦两眼注视着燕无痕,手却开始脱身上的衣服。


  燕无痕也静静的注视着她,他没有动。"我见过不少的女人在我面前脱衣服,像你这么脱的还是第一次。"


  朱缦缦的手没有停,上衣已经脱完了,玲珑的曲线呈现在了燕无痕面前。"我知道你燕无痕是从来不会拒绝女人的。"


  燕无痕拾起地上的衣服轻轻的披在这朱缦缦身上。朱缦缦这时却突然的伸出的一只手,在燕无痕身上点了一下。


  燕无痕这下只有哭笑了。


  朱缦缦微微一笑道:"你太小看女人了。"


  赵溥清道:"缦缦,我们杀了他吧,他知道得太多了。"


  朱缦缦道:"我要杀他的,不过在之前我还要办汪件事。"


  赵溥清道:"什么事,我去给你办。"


  朱缦缦走到赵溥清身旁,葱手轻轻的抚着赵溥清的脸道:"我想先杀了你啊。"


  赵溥清忙道:"缦缦,我刚才是行势所逼的啊。这样吧,我亲手杀了燕无痕为你解气。"说着就从床上慢慢的爬了起来。"啊!"赵溥清慢慢的转过头,冷冷的看了一眼身后有朱缦缦,道:"你好狠啊。"


  朱缦缦轻轻的用手将赵溥清的眼睛合上,道:"你别怪我,你现在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燕无痕立在那静静的笑着。


  朱缦缦道:"唉,我本来舍不得杀你的。你可知道你当初的这一首诗让我天天都在盼着你。可你却从来没再来看过我。"


  燕无痕只能心里低声的叹着气。


  朱缦缦道:"你死了后,就没有那么多的女人跟我抢你了。"她手里的剑已经慢慢的举了起来。但她的手迟迟的没有放下去。


  她下不了手,剑放了下来,她却突然哭了起来:"父亲死了,没有人再宠我了。我那么的喜欢你你却天天在外面跟别的女人鬼混。我从小就要什么有什么,那几个老头在帮里老跟我做对,这是我爹的雪域盟。我只想好好的守住它,我这也做错了吗?"


  燕无痕道:"我是对不起你,但你胡乱杀人就对吗?还有不顾及你盟主的身份跟随这些男人鬼混。"


  朱缦缦哭得更大声了,"就准你跟那些女人鬼混,我也要这样报复你。"


  燕无痕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朱缦缦道:"你什么都别说了,我杀了你就没人知道我做过的这些了。"


  "老夫知道!"木依峰冷着脸走了进来,燕无痕让他藏在一旁的,但他现在显然不得不现身了。


  朱缦缦笑了起来:"看来人输了个彻底,他没杀得你。"


  木依峰老泪纵横道:"小姐,老夫真没想到你处心机虑就是想除掉老夫。小姐要老夫的命一句话就行。"


  燕无痕道:"木长老你也别难过了。"


  木依峰拭干了眼角的泪,过来解开了燕无痕的穴道。


  朱缦缦道:"既然都到这步了,我也没什么说的了。"话音还没完,手里的短剑已直直的插进了胸口。


  木依峰和燕无痕都没还得及出手阻止。


  燕无痕抱起地上的朱缦缦道:"你这是何苦呢?"


  朱缦缦喘了口气,道:"我杀了那么多的人,我死也是应该的,你把耳朵凑过来我跟你说句话。"


  燕无痕慢慢的把耳朵凑了过去,朱缦缦轻轻的说了一句话,又咬了一下燕无痕的耳朵。


  燕无痕没有觉得疼,他是心里在痛。


  木依峰叹道:"当初你来找小姐,是帮主不让你见她的,这些小姐都不知道。"


  燕无痕好像根本就没听他说,只是把怀里的朱缦缦抱得更紧了。


  天还是那么的黑,燕无痕抱起朱缦缦默默的延着漆黑的路往前走着。


  眼看就快黎明了,但他们却只有一个人能看得见黎明。


  燕无痕的耳朵已经不痛了,但朱缦缦的那句话还在他耳旁回荡着:"酒煮琴音伴蝶绕,花径深处佳人笑;推窗不见银河淼,与卿共上月亮桥。


  月弯似桥,挂在天边,燕无痕也是在走向天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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