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裸奔的爱情》

我失恋了。想哭。

　　于是，喊来了同事阿平。

　　他是我失恋男友的哥们儿，也是我的哥们儿。在我和男友花前月下的日子里，他没少做过陪客。那时的我，总是沉浸在自以为是的幸福里，透过两个人的快乐，我总会坏坏地调笑阿平，兄弟，何时我们才可以对饮成四人呢？于是阿平就会饮尽杯中酒，然后悲壮地说，三人也不错，只要，你俩不觉得我扎眼就成。

　　我于是笑倒在前男友的怀中。

　　二、

　　可是，这样的日子忽的戛然而止。因为有一天，前男友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形下对我说，我们分手吧，我爱上了别人，一个对我的事业很有帮助的女人。

　　我呆若木鸡，恍若梦中。

　　然后度过了三天不眠之夜。

　　第四天，我问前男友，你爱的是前途？还是她？答曰：兼而有之。又问：那我算什么呢？答曰：对不起。

　　想哭，可欲哭无泪。可能，连我的泪腺也觉得流而不值吧！

　　于是一把火烧掉了所有关于那场爱情的痕迹：依偎的相片，甜蜜的礼物，缠绵的情书，等等。如果可以，还想烧掉残留的记忆，却有些徒然。

　　接着，阿平好似鬼魅如影随形。我终于“怒从胆边生”，哥们儿，可不可以让我清静一会儿？阿平一副可怜状，张开的嘴巴终于又闭上了。我想笑，可又找不到感觉。其实我知道，他是不想我有任何想不开。只是，此时的我，烦，看到他有如阴魂不散，更烦，于是我自私地冲他喊：不想走，就去买酒！阿平真的去了。这种情形下，我怎么会体味到他的所想呢？失恋让我变得不可理喻了。

　　三、

　　租住的公寓里，我和阿平席地而座，对饮成双。不久前，对面曾是我的前男友阿军，可忽然间易主，却是“曲未终，人己散”，想着想着我禁不住悲从中来，酒未沾唇，泪己成行。阿平只是默默地看着我，什么也不说，端起酒杯，我将酒一饮而尽。人们常说，借酒浇愁，可我更明白，借酒浇愁愁更愁啊！

　　渐渐地，我有了三分醉意，于是痛苦在酒醉中弥漫开来，一点点，一点点，几乎要将我淹没，夹杂着丝丝疼痛，丝丝失落，丝丝醉意，我泪流满面地向阿平倾诉着。

　　阿军是我初恋的男友。大学四年，相恋四年，有过多少风花雪月，有过多少浪漫情怀，有过多少海誓山盟，我己记不清了。阿军长相平平，而我走到哪里，都少不了追随者，可我自视清高，，从来都认为男人以材为本。正因为此，老实憨厚却又才华出众的阿军打动了我的芳心，当我们的恋情传开，有多少人曾为之叹息，阿军不止一次地拥着我，深情地说：梅，我这么丑，怎么配得上你的靓丽？而我总会用食指封住他的唇，柔情地说：我爱的是你的人和你的内心。阿军于是认真地说：梅，我会倾尽全力给你幸福。而我，从此死心踏地的追随着阿军。毕业时，多少鸳鸯劳燕分飞，而我和阿军历尽千难万阻最终一起来到了这个城市。因为幸福的明天，也因为幸福的爱情，我义无返顾地辞掉了父母为我联系好的那份让人垂涎的工作。我想，还有什么比爱情更让人幸福呢？

　　初来乍到，一切充满艰辛，可我和阿军因为有爱情相伴不觉其苦。我们努力地奋斗着，相约三年后结婚。

　　来到这里，我身边一样没有少过追求者。可我从来视而不见，因为我有阿军，因为我有历经风雨的爱情，纵然他们当中不乏事业有成者，不乏比阿军优秀者，可我只爱我的阿军，为了他，我一心一意。

　　可是爱情为何却像婴孩的小脸，说变就变呢？

　　四、

　　事情却要从叶子说起。

　　叶子是我们所在公司的老板的女儿。无需多言，这样具有吸引力的背景自然有着诸多先天的优越性，这种优越性像是绽放着醉人的光芒，刺得人心动。有那么一天，她大驾光临，来找她的总裁爸爸。可在通往总裁办公室的路上，迎面遇上了阿军。说实话，阿军长相平平，可不知为什么，叶子就是对他一见钟情。从此展开了不屈不挠地追求。我自是有所耳闻,但全然不当回事,任那个女子如何风情,我相信我的爱情坚如磐石。

　　可日子还是在我无比的坚定中悄悄变了模样，然而我却浑然不知。直到有一天，阿军对我说对不起。那一刻，我像太阳突然从西边升起一样不敢相信。这就是我为之付出一切的爱情吗？原以为，以我的才干，以我的容貌，以我和阿军“牢不可破”的爱情城堡，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变成秦湘莲的。

　　可和我朝夕相伴的爱人是谁呢？不过是一个现代版的陈世美而己。这样一个俗不可耐，老套陈旧的故事却真实的发生在了我的身上。忽然觉得好悲哀，原来我只是在二十一世纪演绎着远古时代里悲伤的爱情故事而己。

　　眼泪唏哩哗啦的流淌着，因为痛苦的释放我有些虚弱，大脑一片混乱。我好像听见自己在喃喃地说：阿军，你是跨世纪的陈世美。又好像听见阿平说，你醉了，我扶你去睡吧。然后不省人事。

　　五、

　　那个夜晚，阿平看到了脆弱的我。可在这之前，他从来看到的都是光鲜明亮的我。可那样的夜晚，那样的情形，却让阿平看到了我的伤痕。还曾依稀记得，那晚，在我泣不成声的时候，阿平用他有力的双臂给了我暂时的温暖。我真的很感激他。其实那时那景，我只是想趁着醉意，对牢一个人，大哭一场。于是我借用了阿平温暖的臂膀。女人在脆弱的时候，真的很想有个人抚慰。阿平，原谅我的无助好吗？我默默地在心理说，虽然那个夜晚也许拉近了你我的距离。

　　阿平的目光依然无处不在。而且，那眼神中，分明多了一些内容，比如：从前的关心好像是漠不经心的，却又让我真实体会得到；可现在，眼里盛满了更多的柔情，让我不敢再读下去。

　　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只记得把痛苦分给阿平，却没问问他是否愿意接受？！

　　但我知道，阿平还是那个阿平，从我第一天遇到他，似乎从未改变过，包括看我的眼神。如果说从前因为阿军的存在是有意的掩饰，那么现在，就是刻意的流露。可是，我的爱情城堡轰然倒塌，随之倒下去的，还有我那曾经亮闪闪的希望。

　　所以，就算我读得懂阿平的眼神，怎奈，我己心如死灰。

　　

　　六、

　　带着恋恋忧伤，我重新强打精神投入工作。忙碌总是可以让人忘掉暂时的疼痛。

　　偶而，也会遇到阿军，臂弯里是那个远不及我漂亮的叶子，我努力调整着自己有些僵硬的表情，作出淡然状，在和阿军擦肩而过的刹那，我依然禁不住一阵心痛。我看到叶子眼里的趾高气扬，也看到阿军眼里的心满意足。原来，爱情这样不堪一击！我努力地想捕捉阿军面上的神情，却只是一个匆匆而过的背影，和一个匆匆闪过的眼神，那眼神里的空洞和陌生，让我觉得阵阵寒意。痛苦像电流一样传遍我的全身，我叹息着利欲对于一个人如此迅速的改变。

　　终于明白，昨日是不会重现的。仅此而己。

　　回过神，却发现阿平就站在对面，可我竟然没有发觉。阿平走过来，轻轻地说，我己看你多时了，都过去了吧？！

　　我点头，然后又摇头，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纵然我的失意被你读懂，我的寂寞被你看穿，可有什么用？爱情丢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七、

　　进入七月的时候，阿军升了职，而且很快要结婚了。

　　这是事情发展的必然，我自言自语。奇怪的是，心好像没有那么痛了。这该是个不错的兆头。我对着镜中的自己淡然一笑，开始新的一天吧。

　　手机欢快地叫了一声。有短信。是谁这么早问候我呢？今天心情不错，赶紧查看吧。

　　出人意料的，发信人是阿军。

　　“梅，我要结婚了，可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爱的还是你，但是和她结婚我至少可以少奋斗十年。原谅我。”

　　一阵叹息。

　　心底最深处的那根弦还是被触动了。如果换在半年前，看到这样的信息，我也许会不顾一切地追回阿军。可现在，早己时过境迁。

　　然而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必竟曾经千种风情，必竟曾经万种恩爱。可有什么用呢？那点点滴滴，万般千种，早己渐行渐远了。

　　于是想，该走了。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曾给我爱的憧憬，却又让我憔悴而归的城市吧。

　　八、

　　于是递了辞呈，开始收拾行礼。这一切我都悄悄进行着。对于一个失意的人来说，默默地离开虽然伤神，但却干脆利索。

　　做完一切该做的，似乎还有什么事情要做。

　　忽然想起，那时我和阿军阿平常常三人对饮，我也常常取笑阿平孤家寡人。和阿军分手后，三人从此再没碰过面；至于阿平，自那日酒醉后，我们再没有一处喝过酒。也许是他不想再碰触我的伤疤，也许是我不想让他再看到我的彷徨。可自那次之后，我和阿平之间，好像很近，又好像很远，我常常沐浴在他无处不在的目光下，有些不安，又有些坦然。阿平不善言谈，可对我的关心细微有加。每每怅然于这种感觉，我就不愿再去细想。倾心付出不过落得如此下场，我不知道，己经心如止水的我怎么还敢有追寻的勇气？

　　可是阿平，必竟是我在这个城市唯一的朋友，于是挂了电话给他，说我要走了，却听他在电话那边喊，什么？你要走了？然后一阵忙音。

　　十分钟后，阿平出现在我的公寓里。不由分说，一把拉起我说，走，跟我喝酒去。

　　在街边那家从前常去的酒巴，阿平一口气喝掉几乎一瓶啤酒，我知道，他是在壮胆。他有话要说。

　　我就那样看着他喝酒，不说话。上一次是我说他听，那么这一次，是他说我听。

　　带着微微的醉意，阿平说，我一直很喜欢你，可那时你是阿军的女朋友；现在你们分手了，我还是不敢靠你太近，也不敢有任何奢望，能这样远远地看着你就够了，可为什么一定要走呢？

　　其实我知道阿平会这么说。可我有些怕，怕再一次爱到尽头，腹水难收。更怕自己是在寻找寂寞的空白而伤害了阿平。

　　我无言，默默地喝酒。

　　阿平又说，我说我会给你幸福，你接受吗？男人如果喜欢上女人，会为她做任何事的。

　　我还是无言，默默地喝酒。如果不是借着酒意，平日里的阿平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我在坚定中有些动摇了。

　　你不相信我对不对？阿平带着七分醉意说，男人如果爱上女人，就会做平时做不了的事。

　　心莫名地跳动，我忽然说，是吗？包括为她裸奔吗？

　　就听见阿平说，这有何难，不信我现在奔给你看。

　　我大笑。他是真的醉了。

　　九、

　　而我，还是决定离开。

　　送阿平回到他的公寓，看着他不省人事的样子，我觉得惆怅万千，去留委实难定。可想想曾经那场爱情，用尽心力，最终却依然苍白无力，我退却了，我真的不敢再有什么奢望。

　　于是一夜无眠。

　　快要天亮的时候，正朦胧间，听得有人将门拍的山响，我爬起来去开门，只觉得眼前一个肉色的身体忽地闪了进来，我吓得连忙捂住了眼睛。

　　透过指缝，这才看清，原来是阿平，是裸着上半身的阿平，试着向下看去，还好，下半身穿戴整齐。

　　我咯咯笑了。

　　阿平的脸一下子红了，不好意思地说，来的时候是清晨，院子里没人，我就是想让你明白我可以为你做平时决对做不到的事。

　　我愕然。突降的幸福让我有些迟顿。

　　几秒钟后，我恍然大悟。

　　这样结实的胸膛一定可以给我一生的依靠。

　　于是，幸福地扑到阿平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