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

　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一定会死在她的手里，而且会死得无怨无悔。

　　娘在临死的时候告诫过我，越是美丽的女人越招惹不得，否则我的下场会和我爹一样。

　　我不知道娘为什么要和我说那样的话，但我知道如果爹没有遇到娘，爹就不会死，更不会死得无怨无悔，因为娘当年就是一个美女，倾国倾城的美女。

　　娘是微笑着离开人世的，我从未见过娘那么安详的脸，我知道，这不光是因为我一招就割断了已成名三十年的剑客望赢的咽喉，还因为她要去与爹团聚了，而我也已经学会了她所有的武功，已经领悟了爹留下的所有剑诀，我已经成为当今世上最一流的剑客了。

　　在我二十几年的记忆中，娘美丽的面容上没有过一丝笑意，很多时候都是阴沉着脸。我若是偷懒不好好练功，娘会毫不留情地痛打我一顿。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和娘会住到无人的荒山里，为什么天天要练这么多枯燥的功夫。我只知道我长大以后要杀人，杀六个当今世上最厉害的高手，而他们就是杀害我爹的仇人。

　　我没有名字，娘说杀手是不需要有名字的，她把我生下来的目的就是杀人，杀了那些害死我爹的人。我知道我的命是没有选择的，一生下来就注定了。

　　我很早就知道，杀手的宿命只有两个：杀人与被杀。所以我很努力地练功，我不怕死，但是不想死。

　　我们居住的木屋里，有着一块用黑布遮住的灵牌，我知道那是爹的，我天天清晨见过娘以后都会给爹磕头，只是娘从来不让我看到黑布下面到底有着什么字。

　　有时娘会突然望着爹的灵位发呆，然后看着我，问我是不是她做错了，不该让我当一个杀手。我不知道怎样回答，只是说，娘，我已习惯做一个杀手。那时我已经杀了五个人，五个身体健壮的猎人，而我只有十二岁。

　　我这么说的时候，娘笑了，我从没有见过那么美丽的笑容。

　　"孩子，你只要把那六个人杀了，就可以不再作杀手，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了。"

　　"娘，我一定要杀了那六个人。"我不喜欢杀人，不喜欢主宰一个人的生命，更不喜欢看着鲜活的生命从我眼前慢慢逝去。所以，我天真的以为只要我杀了那六个人，就可以不再杀人，可以和我爱的人平静的生活在一起。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娘，娘看着我的表情很凝重，竟然有一丝怪异，"孩子，你不会明白，有些事情是不会随人的意志行事的，很少有人在不作杀手以后，不再杀人的。江湖中大多数人都是身不由己的，更何况人的欲望是无边的。"

　　"可娘您不是……"我试图说服娘，可是娘站了起来。

　　"你错了，我从来都是一个杀手，从来没改变过。只是……你以后就会明白的！"说完这些话，娘转身走了，我看到她的脚步有些踉跄。

　　或许，我勾起了她某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只是我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些往事罢了。

　　即便如此，我心中有些疑惑却解不开，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决定要问娘。

　　那一天，我杀死了两只豹子。

　　娘看过了豹子，走进了屋里，我看着娘很高兴，跟了进去。

　　"娘，那六个人为什么要杀死爹？"我小心翼翼地问。

　　娘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我知道娘又要发脾气了，可是这一回，娘没像往常那样打我，只是说我还太小，有些事情是不会懂得的。

　　"可是……"

　　娘的一丝不耐烦夹杂着一种无名的怒气，透过目光，隐隐逼近。

　　终于，我鼓足勇气的话在娘凌厉的目光下打了退堂鼓。

　　"好孩子，等你再长大一点，我就会告诉你的。"娘见我不说话了，柔声对我说，"时辰还早，去竹林练功吧！"

　　我练成"飞叶伤人"绝技那一天，娘笑了，露出了绝美的笑容，只是笑容有些诡异，令我无法捉摸。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的笑容。

　　"你终于长大了！"母亲的脸上有着欣慰，"现在我就告诉你这所有的秘密。你要记住了！"

　　我心中的谜，母亲为我解开了。

　　当年娘不仅是一个绝色的美女，还有着一身绝世的武功，唯一不尽人意的是她的爹娘出身于魔教，为江湖正派人士所不齿，自然她在江湖一露面，人们就叫她"妖女"。但是，出身于武林世家的爹与她偶然间邂逅，两人彼此相爱，但是正派武林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爹因此被逐出家门，二人共同被追杀。在华山上，爹为了保护已怀有身孕的娘，被逼死在断肠崖前，要不是魔教中人帮忙，娘与我也会死于非命。

　　为了报仇，娘才活了下来。

　　她要把我训练成杀手，不让我的心中有一丝情感。不光为了报仇，还因为只有杀手的心里才会无情，才不会轻易为情所困，才不会为情丧命。

　　或许，无情是娘最好的教育方式。

　　娘说过："孩子，你记住，决不可以为情所困。即使我死了，你也不要哭，不要难过，因为你要做一个杀手，天下第一的杀手。"

　　"娘，你放心，我早已不知道什么是哭。"我说的是实话，从我六岁因一只被猎人射杀的小鹿哭泣而被娘毒打的时候就知道，我以后不会再哭泣。"可是娘，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哭泣吗？"

　　娘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我会问她这个问题。"当然不会，如果你死了，不管谁杀了你，我都会杀了他！在没有遇到你爹前，我可是最厉害的杀手。我的目标就是天下第一！"娘顿了一下，"可是现在，娘老了，无法再当天下第一，你是娘的儿子，答应娘，你一定要做天下第一的杀手。"娘的眼里有种坚韧，这种眼光我经常从娘这里看到，只是这时我觉得浑身好冷。

　　"好的，娘。我一定会成为天下第一的杀手。"我向娘保证，可是有一个问题始终在我脑海里，那就是"什么是天下"，"天下"这个词对我来说太遥远了。

　　可是我不敢问娘。

　　从那一刻起，我知道我生命的目的就是夺取别人的生命。

　　我二十岁了。

　　娘带我走进了江湖，我杀的第一个人就是我娘的兄弟，我的亲舅舅。当我用剑刺穿他的喉咙的时候，"哥，看到了吗？这就是未来的杀手之王，天下第一。"我娘又笑了，美艳得如同那断肠崖上血红的玫瑰。

　　我亲眼看着我的舅舅倒下去，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惊异与赞许，我知道我的舅舅是一个疯狂的人，也是一个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杀手。

　　我杀的第二个人就是望赢，他已经成名三十年了。那天，我站在他家的院外，没有丝毫忧郁，只一刀就割断了他的咽喉，连我的背影也感受到了他眼里的震惊。

　　而这也只是我最后的考验。从那一刻起，世人都将知道，江湖上从此多出了一个身着白衫，手拿青罡宝剑的剑客。

　　娘笑了，一如那断肠崖上凄美的玫瑰，有种让人难以触及的美丽。然后，娘就死了，她用匕首刺向了自己的心窝。我没有哭，只是葬了她，把她葬在了我的心里。

　　于是，我正式开始了我的杀手生涯。我记得娘说过，我只要杀死了那六个人，就可以过我想过的生活。可是，我想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呢？

　　世上的路有千条万条，可我不知道哪一条是我的，我只能在世上漫无目的地行走。

　　一路上我见惯了世间百态。我一剑刺死了横行乡里的恶霸，震慑了作威作福的贪官，这个"天下"到处都充斥着杀戮与血腥。但是，在"天下"的角落里也有着无限的温情，我心中的寒冰也被那热情一丝丝的溶化。

　　我看到了世间所有的人都有着自由的眼泪，感受到了母亲不曾给与我的一切，心中的天平一点点地倾斜。在无人的时候，我甚至开始练习微笑，我已经找到了我想过的生活。只是，我不愿意打破自己对母亲的誓言，依旧用外表的冰冷掩盖心中的热情。

　　这天在江南，我见到了她，那个改变我一生的女人。

　　她很美，是除了我娘以外，我所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她头发挽成一朵蝴蝶髻，身着白色的衫裙，正在花市中买花，一个丫鬟跟在后面，手里捧着一盆海棠花。她站在花丛中，满集市上的花也不及她的美丽，她经过我的身旁，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姐姐，买两朵花吧！"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拉住她的裙角，看来像是贫苦人家的女儿。

　　她露出了慈爱的笑容，就像一朵美丽的海棠花。她摸了摸小女孩的脸，叫丫鬟把小女孩的花全部买下。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我叹了一口气，如果……

　　正在这时，几个彪形大汉从前面挡住了她们的路。

　　"你们敢拦我们的路，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吧！"丫鬟挡在前面，很有派头的说话。

　　"这么漂亮的娘们儿，跟我们回家吧！"几个大汉上前动手动脚。路边围观的人很多，但是没有一个人出来制止。

　　我看到她脸色苍白，丫鬟挡不住几个大汉，但仍然扮演着忠心耿耿的角色。

　　我走上前去，一句话都没有说，拨出手里的剑，在漫天的血雨中收剑归鞘。

　　几个大汉倒在地上，睁着恐惧的眼。

　　一阵风吹来，整个空气凝固了。

　　"好身手！"她发出赞叹，"我叫可儿，多谢公子搭救。敢问公子尊姓大名，以便改日登门道谢！"

　　"不必！"我冷冷地吐出两个字，离开了。

　　可儿，好美的名字啊！如果我有名字，我一定会告诉你的。可是，我只是个杀手，什么都没有。

　　如果不是第二次相见，我一定会彻底死了心。娘只教会我杀人，可从没教过我拒绝，尤其是面对这么美的女人。可儿找到了我，我竟然狠不下心离开。

　　我从不敢忘记娘的教诲，她告诉我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要离得越远，因为这会让你防不胜防。但是，我更记得娘说过只要我杀了橇鋈耍涂梢怨约合牍纳睢Ｎ蚁牍纳钍鞘裁茨兀亢涂啥黄鹂慈粘鋈章洌餐硎芴镌爸溃饩褪俏铱释纳睢？

　　我永远忘不了最初娘带我走进尘世的时候，我看到了田园里耕种的农夫与心爱的女人在一起，虽然日子清苦，但很快乐。那一刻，我对女人有了模糊的理解。

　　我必须要离开，要去杀人，杀六个害死我父亲的人，杀六个世上一流的高手。为了可儿，为了我们的未来，我一定要杀死他们。

　　我把这些话告诉可儿的时候，可儿偎依在我怀里，脸上露出让人难以琢磨的笑容，然后对我说，她要和我一起走。

　　我找到了第一个人，他叫淳于飞，是一个剑道高手，但却是六人中武功最弱的一个。我记得娘说过，杀手有两种，一种是要用剑杀人，另一种是用气势杀人。用剑只能杀死一个人，而用气势可以杀死所有的人。

　　我是在一个朝阳初升的晴天动手的，我事先给他找帮手的机会，作为江湖正派人士，而且是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他很英雄地接收挑战，但是他却接不下我三招。

　　我用剑刺穿他的胸膛，我知道娘教我的武功是天下最厉害的，不是谁都可以逃得过的。所以我很大气地出手，威慑了围观的所有人，空气中没有一丝响动。

　　淳于飞倒地的一刹那，我用余光注视了在我身后的可儿，她依然那么美丽，不论我什么时候看她，总给我一种震撼。为了她，我要杀人，不能被杀。

　　可儿看到我赢了，若有所思，眼里闪动着一丝兴奋的光芒。可我却不愿她看到那惨烈的一幕，带她迅速地离开了。

　　气势的确可以杀死更多的人，我的杀人伎俩，整个江湖都被惊动了，可是他们真正惧怕的不是我，而是可儿，因为我没有名字，没有表情，并且只听可儿的话。在他们看来，我是可儿的奴隶，真正主宰他们生死的人是她，而不是我。

　　可儿喜欢喝莲子百合粥，所以我每到一个地方，都会让客栈里的伙计熬粥给她喝，每次看到我亲自去端来，可儿都很甜蜜，露出很幸福的笑容。

　　转眼间，我已经杀了四个人了，江湖中人听到我就会变色，我的身边只有可儿一如既往的温柔。

　　这一天夜里，我从梦中醒来，可儿睡在我的身边。忽然间，一种凉意涌上心头。"可儿啊，我梦中的你为什么总是那么恶毒呢？"

　　第二天，可儿告诉我，我要当爹了。

　　我的平静让可儿意外，她试探地问我是不是不喜欢孩子，我告诉她不是，只是太快了，令我不太适应。

　　日子一天天过去。

　　第五个人叫温如海，是天山派的高手，我找到他时，正赶上他过六十岁的大寿，似乎对于我的到来他一点也不感到惊异。他求我，让我放过他的家人，我不知道心里是怎样的滋味，因为可儿在我身后悄悄对我说不要留下他们。

　　我没有伤害他那无辜的家人，尤其在我见到温如海那六岁孙子恐惧的眼神之后，我下不了手，我还不够心狠，娘只叫我杀那六个害死爹的人，而杀那么多无辜的人更不能使我快乐。

　　离开温家，可儿什么话都没有说，我知道她在埋怨我没有听她的话。但是显然，在经历了这一系列的血腥过后，她有些不安。

　　"虽然你不忍心下手，可如果你现在不杀他们，将来他们就会来杀你，你……"可儿喝着莲子百合粥，对我说。

　　"就算为我们的孩子积福吧！"我微笑低头不语，她没看到我眼中那冷峻的目光。

　　我要杀的最后一个人齐天可是六人中最厉害的一个，是个真正意义上的高手。说实话，我根本就没有把握可以杀死他，我们约好在华山断肠崖一决生死。我不要可儿与我同去，可她坚持去。我知道这是最后的一战，从这以后，我将过上我新的生活。到时我就会和可儿永远在一起了。

　　我到了断肠崖的时候，崖上的花开得很艳，配上冉冉升起的红日，有种令人绝望的美。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拨剑的，只是记得当对方的刀向我砍来的时候，本能地挥剑一挡。我知道自己凭借内力是打不过他的，唯一可以取胜的就是精妙的剑招。我不敢用剑直接碰上他的刀，可是第一招我就碰了上去，但幸好我的剑是一把宝剑，剑没断，但是我却被震出很远，摔在地上。

　　可儿站在很远的地方，望着我，为了可儿，我知道自己必须赢。我擦了一下嘴角的血，继续与齐天战到了一起。

　　许久，当我快用尽了娘教我的所有招数，却仅能使齐天受些皮外伤的时候，我决定用最后一招两败俱伤的剑法--天崩地裂。果然这个剑招发挥了无与伦比的威力，我右手挥动着剑，左手发射了一把娘特制的夺命竹钉，当齐天运功抵挡暗器的时候，我的剑一下子贯穿了齐天的胸膛。而我，也被齐天一掌击中，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我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但是可儿还在等我，我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却又倒了下去。

　　"怎么样？受的伤严不严重？"可儿不知何时跑了过来，温柔地问。

　　我刚一抬起头，一把匕首精准地插入了我的胸口。

　　是可儿！她竟然要杀我。

　　"为什么？"我费力地说出这三个字，瞪着她，嘴角涌出大量的血。

　　"因为你不配作一个杀手，杀手就应该心恨，应该无情。本来我想留下你，你的武功够高，可是你竟然不听我的话，没办法，我必须杀了你。告诉你，温家上下三十几口已经死于非命，我让他们死，他们就一定要死。而我不是别人，是这个世上最厉害的杀手，是天下第一的杀手。"可儿的脸上不再有往日的温柔，我知道这才是她本来的面目。

　　"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故意接近你，你知道吗？我利用你除去江湖六大高手，而你再一死，江湖中将不会再有人能与我抗衡。这一点，还得感谢你呢！哈哈……"可儿张狂地大笑，"你可真够笨的！"

　　"你是一个杀手？"我睁大了难以置信的眼睛，"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别做梦了！我可是最优秀的杀手，是不会有任何感情的！"可儿冷冷地回答，似乎在和一个陌生人说话。

　　"可是，你已经有了我们的孩子，难道你真的不念旧情吗？"我挣扎着。

　　"不错，我是怀了你的孩子，而且，我也有点喜欢你。"可儿的脸上有着一点忧伤，"本来，我是有点犹豫的。可是你还记得你娘给你讲的往事吗？你可真是笨！你娘把你骗了，你还不知道。什么杀父仇人？你爹一定是被你娘杀死的。因为你娘是绝色美女，是最厉害无情的杀手，为了天下第一，即使最亲近的人也要下手。"

　　"是吗？这么说我真是笨，被你骗了？"我冷笑着，嘴角的血依然流出。"你冷吗？"

　　"什么？"我的话在可儿看来不着边际，她瞪着我，一脸地不解。而我满脸笑意。

　　"你为什么笑？"可儿看出我的不对劲，"这很好笑吗？"

　　"你最近没发觉自己的脉象很怪吗？以你的聪明才智怎么会连自己已经身中剧毒都没有发现呢？"我尽量把身体靠在崖边的石头上，奚落她，"你真的觉得我很笨吗？"

　　"你说什么？"可儿立刻慌张起来，"你究竟做了什么？"

　　"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在你爱喝的莲子百合粥里放了一点魔教圣品神仙逍遥散而已，算算日子，也该是时候发作了。"我看着她，这个我曾经最爱的、最令我充满幻想的人。

　　"我告诉过你，我娘临死的时候告诫过我，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要离得越远，因为这会让你防不胜防，心甘情愿为她而死。你当时还问我会不会为你而死，我对你说过，为你去死我会无怨无悔。当时你一定感到很幸福吧？但是我忘了说一句，我娘说的漂亮不是指的外表，当年我爹遇到我娘的时候，我娘已经被剑伤了脸，我爹是看中了我娘的心才爱上她的。虽然，我娘有温情的时候不多，但是我爹心甘情愿。的确，我娘对我说了假话，我爹是被她杀死的，而且和我一样，我爹也是个杀手，因为我曾经趁娘不在，偷偷看过他的灵牌，上面没有字。"我深吸了一口气，"而你的心，和我娘是一样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欲望。虽然有爱，可为了天下第一，什么都可以舍弃。"我看着满头冷汗的可儿，知道她体内的毒已经发作了。

　　"其实，我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这是个骗局。"我看着瞪着我的可儿，"我虽然进入江湖时间很短，但是我也知道，那个卖花女孩是假的，谁见过脖子上挂着珍珠链饰的贫家女？而你，身上流露出的是脂粉的气息，远远超过花香。还有，你身怀武功却暗藏不露，遭遇调戏却等待我出手。"可儿满脸惊异地看着我，"我知道，你一定是有某种目的而接近我的，但我依然爱上你了，依然迷恋你的外表，我希望你可以真心待我，希望我的爱可以使你转变。"

　　"我本想杀掉这最后一个人以后，就和你退隐江湖，过我们想过的生活。可是你，太令我伤心了。当你把匕首刺过来的一刹那，你就等于杀了你自己，因为，解毒必须要用解药配合我娘独门的内功心法运功才会奏效。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会给你解药，帮你解毒。可你，毁掉了你的解药。"

　　"对你的偷袭，我是有准备的，要不我怎能有力气说这么多话，而你，已经开始浑身发冷了。"

　　"不，你得……给我解药，求求你，我……不想……死。"可儿双唇颤抖，向我哀求，但是声音已经越来越微弱。"而且，我们的孩子，他是无辜的。"

　　"终于想到我们的孩子了？"我的声音有一丝颤动，"别说孩子！为了孩子，我更不会给你解药。知道吗？如果我救了你，二十年后我们的孩子还会像我一样，做一个永远得不到真爱的、只知道杀人的杀手。若是这样，我宁可不要让他出生。"我决定，我的痛苦不要让我的孩子再承受一次。

　　"不……天下第一……"可儿不能再发出声音了，我知道娘给我的毒药是最灵的，因为娘是魔教有名毒王的女儿，是制毒的高手。

　　我看看天，整个西方一片血红，太阳要下山了。

　　断肠崖上，齐天浑身是血，可儿也睁着大大的眼睛，似乎不相信自己一代绝色，却这么死了。而我，看着可儿的尸体，感到心痛，其实，男人都喜欢绝色的女人，不需要任何理由，我就已经深深地爱上她了，她是我见过的除我娘之外最美的女人。其实，我完全可以为她而死，只是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罢了。我在她面前所说的话，只是想维护一下我最后的尊严而已。

　　终于，我结束了我的任务，代价是杀死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孩子。我望向崖边那血红的玫瑰，看了一眼那绝美的场景，微笑着把剑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娘说过，只要杀了那六个人，我就可以过我自己想过的生活了。明早，一轮红日将升上天空，会迎来崭新的一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