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3月13日星期二

《一笑天下醉之妲己传(上)》

   一笑天下醉

  祖师西来意——厅前柏树子。

  谁来凤凰境——雪夜观明月。

  佛意大法——蒲花柳絮。

  佛意大法?

  ……

  不得不知。

  终是参得透这禅机,却参不透这人间道。

  浮光掠影,镜花水月,飘渺虚幻,永无休止。

  破——天地之道,是可破乎?

  一笑天下醉 之 妲己传

  

  (一)

  苏妲己。

  我的名字。遗臭万年。我知道。

  狐狸精。魅惑君主,残害忠良,助纣为虐。

  我无法辩解,无须辩解。

  我,只是活着自己的一世,与他人无关。

  

  一直记得,那个身披绣金红袍的纣王向我伸出手的时候,他深邃的眼里是怎样的绚烂。

  “妲己,这是孤为你建的摘星台。”

  他的声音浑厚悦耳,像是梦中耳边的轻声呼唤,让人宁愿长醉不愿醒。

  我笑,夜晚微凉的风一遍遍扰乱我的发丝,可是我不去管也不去想,因为眼前的人是我的今生来世,是我的三千世界。

  纣王的嘴角无奈地微微上扬,“妲己,孤要拿你如何是好?……”他这样说着,那绣金红袍便将我裹了个严实。从他的脖颈间,我看得到漫天的星辰,万家的灯火。辉煌得天地迷离。然而映在我的眼中,却远不如一个纣王来得真实。

  真实。

  是的,这两个字累了我一生一世。

  上穷碧落下黄泉,我妲己要得不过是这两个字。

  可惜世人皆醉。

  可惜这两个字是我今生最大的笑话。


  一笑天下醉。我还只是父亲口中的二丫时,世人皆赞如是。

  可笑。我终究是人,如何能醉倾天下?即便是王者,怕是也有叛逆。

  魅惑众生,权倾天下。

  这八个字,妄想篡改我的一生,然而天命定数,终究是一场空。

  不记得了,父亲听到这八个字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我好像只是付之一笑吧,然而那个替我算命的道士却立刻加了四个字——祸国殃民。

  后来我知道那个道士的名字叫做——姜子牙。

  忧国忧民的父亲几乎没多少犹豫,我便被送上了终南山,逍遥道人成了我的师父,而我也有了两个师兄,姜子牙,申公豹。


  临走前的那一夜,初雪刚至,夜里停了,却是冷得丝丝入骨。

  原本洁白的雪地上歪歪斜斜的是我的脚印,还有那斑驳血迹。

  “夫人,妲己是个妖孽,将来必将祸乱苍生,不如及早除去……”

  这番话任何人说我都不怪,可是,那个人却偏偏是最疼爱我的父亲。

  那年的雪夜是我有生以来最寒冷的夜,我,差点死在那间被刻意遗忘的柴房里。

  原来血浓于水,原来15年的父女之情,只是道士的一句话便消失无踪。

  究竟什么才是真实?究竟什么才是我妲己可以真正拥有的?


  我向上苍起誓:终此一生求其真实。

  能给我的人,

  我将为他——

  万劫不复。


  上了终南山才知,这原来也是个好去处,对我这种妖孽怕是再适合不过。

  没有人,自然我也就无从魅惑,无从祸乱。

  当然,一直监视我的姜子牙并不在其列。

  “可不可以请你不要跟着我,师兄?”

  这是我和他唯一的沟通方式,我吼,瞪眼,他看,沉默。

  如此紧迫盯人的架势,三年如一日,不知该说他是忠于职守呢,还是顽固不化。

  对于这个人,我绝不会说我恨他,因为那已不足以形容。

  我要玩弄他,践踏他,即使这应证了他的预言也在所不惜。

  因为,你说的,我是妖孽。

  坐在高高的树上,风很清,捎来甘甜的泉水的湿润,耳边是飘渺的流水潺潺。

  一棵苹果从我的手中滑落,砸在坚守在树下的人的头上。

  他抬头向上瞟了一眼,只一眼,便无法移开目光。

  我知道他的百年定力在我的媚笑中化为乌有。

  姜子牙,你真以为你是神吗?

  你不过和我一样,是个凡人。

  我随意晃动了两下洁白的脚踝,毫无预兆的从树上跌下来……

  不疼。一点都不疼。

  “有劳姜师兄接住妲己。”

  我半眯着双眼,猫儿似地躺在他怀里,不用看也知道,他的脸色必然经历了七彩的变换历程。


  清修。修身养性也。

  师父说。

  于是每日晨钟暮鼓,我便混杂在师兄间随意盘坐遐想。

  什么大千世界,什么佛,什么禅,那些道理实在是无聊人的疯言疯语。

  何用参?

  不过是不着一念,心无一物。

  这样的答案却不知为何取悦了我的师父,逍遥道人。

  “妲己,既已参透,为何抛不开这尘世?”

  禅室内,挥退了所有人,鹤发童颜的逍遥道人如是问。

  熏烟从香炉内袅袅升起,随风轻轻摇曳。

  “何谓参透,何谓参不透?抛开尘世?笑话,何处非尘世?避世不过自欺欺人。”

  我说地咄咄逼人,少有的态度,少有的真性情。

  逍遥道人沉默了一阵,似是在思考,终于只是叹了口气:

  “或许……错了……”

  很快,我被允许下山,在姜子牙不断劝诫的背后我看到逍遥道人始终不变的表情。

  ——妲己,去完成你的尘世。

  不避不畏,不卑不亢。

  不论结果如何,

  这便是你的一世。


  走出终南山的那一刻,我突然看清了很多事。

  终南山千年的烟雾缭绕慢慢散去,点点阳光碎落在我白色的宽袍上,竟有些无所适从。

  有人跟在后面。

  不是姜子牙。

  我停下脚步,他显然也没有隐瞒的意思,解除土遁,立在我的面前。

  ——申公豹。

  为什么?

  我打量他,黑衣黑袍,三年来他有如一个隐者的存在,何以现在立身于此?

  师父之命。

  这便是答案了,我微笑,果然是个双方都无法质疑的答案呢。

  于是,我继续我的阳关道,他继续他的地下途。

  互不干扰,无偿护卫,何乐不为?


  遇见纣王的时候,阳光太强,只得见那立于天地间的男子的伟岸的身躯。

  王者,真正的王者之风。

  金色的箭矢从我的耳边呼啸而过,没来由的,我想笑。

  纣王丢下金翅弓,走至我的面前,步态沉稳而尊贵。

  “知不知道你差点成了我的猎物。”

  我仰起脸,这个男人的眼眸深不见底,却温暖真实。

  用指尖戳了戳被我无心救下的小白狐的温暖柔韧的身体,它撒娇似地在我怀里蹭了蹭。

  我看着纣王,笑得坚定。

  “不,我便是您的猎物。”


  随着这个尊贵的帝王踏进宫殿,诸侯朝贺,万民跪拜,已是一个月后的事了。

  凤冠加身,不如想象中的沉重。

  命运之轮已然转动。无力回天。冥冥之中刻下的轨迹。

  然而我转身,无须寻找,我的王会在我的身后。

  山一样的依靠。

  如此,便已足够。

  沧海桑田,海枯石烂,守住这一份温暖的真实。

  我愿,永不轮回。

  

  金秋霜露。摘星台。

  莫道一醉解千愁。

  纣王醉卧绣金榻,红袍曳地。同样红袍的贵妃随侍一旁。

  “恭贺吾王新喜,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说。不再留恋,挥开衣袖,转身离去。

  一年里的第六个妃子吗?

  我笑了笑,嘴角是绝望的弧度。

  “——妲己……”

  衣袖却被那人扯住,“不要走。”他说:“不要走。”

  我的身体晃动了一下,几欲失去重心。

  这句话,说了六遍,究竟还有多少个六次?

  我守住的真实,究竟是镜花水月,还是只是你口中挽留的谎言。

  纣王坐了起来,脊背刚直,眼神淡定而坚决。一如初见时,天地间只容得此一人。

  “如果你说,我会为你,一生一妻……”

  泪水带着万钧之势从我的灵魂深处奔涌而出,却,终究不肯在人前轻易滴下。

  我说:“好的。”

  请让我看得见你的诺言。


  风云剧变。朝野哗然。

  只因纣王明令,三千后宫,尽皆散去,从此只得国母苏氏妲己。

  妖孽妲己,魅惑君主。狐妖俯身,祸及天下。

  一夜之间,此言传遍街巷。

  早就知道的。不是吗?

  帝王,本该三千后妃,如此方能稳妥朝纲,平均势力。

  众人皆信我苏氏一族即将权倾天下,横行霸道,莫敢阻拦。

  宛如天本四柱齐撑,毁其三柱,则,天崩地裂。


  妲己这个名字从此身价飞涨,成了诸侯将相不得安眠的魔咒,人人欲除之而后快。

  姜子牙,应了你的贵言,不是吗?

  刺杀,鲜血,刀光剑影,人心险恶……

  这些突然成了我梦醒后的真实。


  每日,每日。我会看着人命麻木,我会看着鲜血微笑,我会估算着下一个送命的是诸侯还是将军。

  什么都没有做。其实。

  为什么非要杀了妲己?

  只因从此君王身侧只一人?只因原本的皇亲国舅一夜之间落为众臣?

  只因忌惮从此妲己将诛杀异己,肆意纵权?

  我不想的,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妲己要的,是远远超乎你们想象的单纯。

  我只是一个女人,我要的只是我的夫君,我的王,我的真实。

  如此而已。

  即便那也只是一个终会风干的梦。


  若非申公豹以国师身份立于朝堂之上,我差点忘了,这个人早已在我身边潜伏了五个春秋。

  该感谢他的,否则妲己早已身首异处,否则妲己早已不能陪伴君王身侧,不能抚摸我的真实。

  “师父之命,包括成为国师,辅佐纣王?”

  我问。

  申公豹恭敬地垂头立着。

  是的。他答。

  我不明白,

  一颗早已被牺牲的棋子为什么此刻依然如此无怨无悔?

  如果我是自堕红尘,那么他,明明洞晓天机,为何不曾违抗师命,不曾弃我离去?

  “我们三个人,最大的赢家,是姜子牙。”

  我说。

  “是,天命所归,可惜人各有志。”

  他慢慢抬起头,依然黑衣黑袍,只是同样黑色的长发终被束成一束。

  我第一次看清他的眼睛。

  蓝色的。

  一片清明。


  云中鹤。锦书来。

  姜子牙去了西周,官拜丞相。

  迎着烛火,燃尽手中的书信,看着这锦书灰烬终于化成一只苍白的蝴蝶。

  不用想也知——何人手笔?

  师父,看着自己的徒儿在尘世间挣扎。

  您老人家是什么样的心情?

  虽然我们只不过是您的,一盘棋。

  我建议纣王囚禁西伯侯。

  我的王想也没想便允诺了。我有些控制不住泪水。

  “西伯侯必反。”

  面对满朝文武的议论责难,我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

   ( 二)

  名满天下的先知——姬昌,囚于冥水之城。

  我站在他的面前,俯视。

  并不年轻的老者却依旧抚弄着上古神琴,一弦一柱,忘古遗今。

  “此乃逍遥?”我问。

  老者银色的发丝悄然抖动,缓缓抬眼。

  我伸出手,十指轻压琴弦,复又急速一挑,琴音突变,势如破竹。

  衣袖飞扬,发丝旋舞,落定,我的笑,升腾而起。

  “这个秘密,你早该知道,瞒不了妲己。”

  那双熟悉的眼望进我的眸子里,却最终无功而返。

  “是的,早该知道……”

  姬昌慢慢地站起身,慢慢地抬起手,慢慢地除去脸上的伪装。

  没有惊讶,没有疑惑。

  只是,事实终于大白于眼前,光线太强,不甚适应。

  “徒儿可好?”他说。


  逍遥道人。

  我默念这个名字,无法言语。

  不懂。

  如何会有一个人为了一己之欲,处心积虑,颠倒黑白,妖言惑众,逆天而行?

  四十年,这就是你的逍遥?

  “妲己之智,世之所稀。看来老道还是棋差一着。”

  逍遥道人,不,姬昌,移开琴,负手立于床前。

  我闭上眼,为什么到今天还要骗我,我已经不是那个敬你为神的小女孩了。

  种下孽因的,不是我。

  该赎罪的,是你。

  “我以为妲己完全是遵照师意而行之。”

  他回首看了我一眼,不置可否。

  “妲己徒儿可是兵行险招啊……”

  他的脸色,如常淡定,但我,却看见了得意的色彩。

  道骨仙风。

  果然是最最讽刺的笑话。


  伯邑考千里代父赎罪。

  满朝文武皆感其孝,莫不施与援手。

  明里暗里,妲己成了真正的妖孽,众矢之的。

  姬昌日日与琴为伍,琴声幽怨,闻者皆闵其情。


  朝堂上,远远地立着我儿时的玩伴——伯邑考。

  现在想来,怕是连这儿时的相遇也是早有预谋。

  邑考哥哥。

  小的时候,我就是这样叫他的吧。

  那个从小就得天独厚的第一美男子,以前就是一幅如此的骄傲模样。

  ——只是淡淡地在那里站了,神情如烟如雾,眼神带着几分远离尘嚣的空灵。

  姬昌生了一个好儿子。我叹。

  可惜。

  终究是个傻子。

  纣王问他:“你当真愿意代父赎罪,当真愿意囚于冥水之城?”

   “是的。即使今生无法返回西周……

  邑考只愿,我父安好。“

  他的坚决,他的无畏,突然让我佩服起姬昌。

  一个人,骗尽天下人,负尽至亲朋友,却每一个人都愿为其生,为之死。

  恐怕这才是真正的妖孽吧。

  妲己是断然无法与其相提并论的。


  伯邑考的下榻之处,由我亲自指定,加派人手,严加防范。

  世人皆谓妲己囚禁西伯候,如今更囚其子。

  无妨,世人本与我无关,以何扰我?

  我的纣王始终站在我的身后,回眸可及。

  他用可以让我沉醉一世的温柔的声音说着:

  妲己,不论你做什么,

  孤,信你。

  这便是妲己的真实了,终其一生,无怨无悔。


  那夜,大雨滂沱,寝宫的灯火熄了又点,点了再熄,终是在风中横曳过阵阵白烟。

  心烦意乱。

  墨一般黑的夜,竟无半颗星子,一如那年冬天的雪夜。

  纣王的宽袍早已披在我的身上,他的双臂环过我的腰。

  我突然抽搐了一下,如遭电击。一阵昏眩几乎将我吞没。

  纣王叫着太医的时候,我已经奔了出去,疯了一般地在雨中疾驰。

  怎么可以让一切重演?

  姬昌,我竟忘了,为了私欲,你可以牺牲天下苍生。

  区区伯邑考,如何能博得你的半点怜惜?


  可是。

  当我看到他的尸体的时候,还是震惊。

  彻彻底底地震惊。

  那个俊美得天下皆赞的男子躺在血里,面目全非,仿佛被野兽撕咬过一般,不留一处完整,真正的支离破碎。

  我蹲下身,泪水砸在他的血肉模糊的脸上,还好……

  他的眼睛是闭着的,还好,他的眉宇没有皱起……

  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可以以为,你去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痛苦?

  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可以猜想,你只是做着最美的梦,只是不再醒来?

  泪水迷离。

  我又看见十几年前,那个小小的少年,走在我的前面。

  转过头来,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说:快点!爱哭鬼……

  ……对不起。

  邑考哥哥。


  解除土遁的咒语在我的耳边响起。

  我冲上去抓住那个人的肩膀,狠命摇晃。

  “为什么?为什么你在这里却不护住他?为什么?”

  “是魔兽。”申公豹说,“一旦下咒便无人可阻。”

  我知道。

  这是姬昌最狠毒的招数。

  我不知道。

  作为一个父亲如何能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杀害自己的儿子?

  姬昌,他还是一个人吗?还活着吗?

  申公豹又念起了咒语,似是要土遁离去。

  他的淡漠彻底激怒了我,我冲上去一掌打在他的脸上。

  没有闪躲,深红的血顺着他嘴角的弧度蜿蜒而下。

  “不是真的无法可阻,而是你选择了袖手旁观,对不对?

  因为下咒的那个人是你的师父!“

  我歇斯底里地哭喊,即使是无理取闹,即使是发泄……

  请不要漠视。

  那种痛,被至亲杀害的痛,我知道——

  锥心刺骨。

  即使流尽每一滴血也不足以减轻。


  姬昌的用意是要嫁祸。

  太过简单的道理。

  所以,当举国皆传妲己勾引伯邑考不成,将其碎尸万段的传闻的时候。

  我没有一丝惊讶,反是微笑。

  从此以后,你做任何事,我都不会惊讶。

  师父。

  因为你已经不是人了。

  纣王却对姬昌之子的死耿耿于怀。

  我说,死者已矣。

  可惜他终究太过善良,猎了些珍禽野兽便叫人烹了给姬昌送去补身。

  西伯候何等人物,于是大做文章,于是向世人散布出最无稽也是最恶毒的言语。

  ——纣王残虐无道,丧尽天良,竟将伯邑考做成肉饼以饲其父。

  他终于做到。

  纣王失尽民心,失尽天下。

  可叹,我明明看清,却无力改变。


  我于是决定,放了姬昌。

  这无异于放虎归山。

  但是,若不谴其归山,怕是只能成为猛虎腹中食。

  现在的我,

  不是他的对手。

  原本以为可以护住伯邑考。

  结果却证明我是多么的天真。

  下一个,是我的纣王。

  我不能冒一丝风险,不能有一点漏洞。

  况且,西周还有一个姜子牙,即使囚姬昌于此,也不过给了他千里之外,运筹帷幄的机会。


  姬昌终于以一副心痛欲绝的父亲的姿态,离开溟水之城,离开朝歌。

  而,我的纣王的眉头却越锁越紧。

  我一次次的替他抹平,一次次的却又皱起。

  依然不放弃。就这样与他的剑一样的眉争斗着。

  “爱妃这又是何苦……”他叹。

  我第一次知道他也可以有这样无奈的语气。

  “对不起,是我的错……”

  他的指竖在我的唇边,常年持剑磨出的老茧冰冰凉凉。

  “不,你没有错。”

  他说。

  “孤的妲己,不会错。”


  至此,世人每每咒骂妲己为妖孽之时,必会加上纣王昏庸,残暴无道。

  我知道,这对于一个帝王是莫大的耻辱和悲哀。

  纣王开始不断喝酒,喝得酩酊大醉,喝得语意模糊。

  有时他会絮絮叨叨地说:

  孤不是昏君!……不是!

  第一次知道心痛的滋味,不是为自己,而是为这个醉倒在自己怀里的帝王。

  我想哭。

  却害怕泪水打湿的会是他的脸。

  还没有醒来呢?

  若是醒来的话,你又会搂着我,笑着说:

  ‘以后,不再是妲己一个人独自承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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