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鱼情缘》

　金鱼是中国的国宝，宾馆，饭店，写字楼，办公室，公园及寻常百姓家里都少不了金鱼的踪影。那一年，我下岗后在郊区开辟了一个金鱼养殖场，做起了金鱼生意。养殖的金鱼品种非常齐全，有狮子头，虎头，龙睛，流金，红帽，珍珠，水泡眼……然后每天带着金鱼到花鸟鱼虫市场去卖。


　　人情世故古犹今，不识英雄是白身。刘备卖过草鞋，张飞卖过肉，秦琼卖过马，杨志卖过刀……我卖金鱼又有何妨？作了鱼贩子虽然辛苦，但也乐在其中。每天开开心心，用不着朝八晚五，用不着打卡签名，用不着走进集中营似的工厂，用不着让人呼来唤去，也用不着忍受“公仆们”的剥削和辱骂。那时侯流行一句话：“肥了当官的，富了摆摊的，苦了上班的。”


　　这金鱼真是有灵性，给我带来财富的同时也给我带来了爱情。她叫小芳，经常到我这里来买金鱼，一来二去混熟了。原来小芳的爸爸酷爱养金鱼，小芳耳濡目染也喜欢金鱼。小芳见我这里的金鱼品种齐全，色泽艳丽，总是买我的金鱼。我也总是挑选最漂亮的金鱼以“跳楼的价格”卖给她，虽说价格上吃了亏，但赢得了小芳的好感。吃小亏占大便宜，我钓到了小芳这条美人鱼。


　　小芳长得很漂亮，可要具体形容她的漂亮真不太容易。中国古代有四大美女，人们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来形容。王昭君出塞，大雁羞得落下，西施浣溪沙，鱼羞得沉入水底。貂禅羞得月亮回避，杨贵妃羞得花不开放。而我和小芳流连在花前月下，徜徉在河边湖畔的时候，连湖里的青蛙都不知躲到哪去了，可见小芳的漂亮非同一般。


　　这一天，我象往常一样在鱼市卖鱼，不同的是今天我带来的金鱼是病鱼，残疾鱼…… 好鱼准备养到秋天再卖个好价钱。


　　这时来了一位老太太：“小伙子！我想买一条母金鱼。”


　　我问：“人家买鱼都成双成对，您怎么单买母鱼？”


　　老太太：“小伙子，你不知道，我家的金鱼丧偶，需要重新配对。”


　　我犯了难，人好鉴别，短发为男，长发为女。鸡好鉴别，长鸡冠的是公鸡，没长鸡冠是母鸡。兔子虽不好鉴别，可把兔子提起来，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可公鱼母鱼如何分辨，我还真不知道。忽然想到在鱼池里追鱼的情景：都是母鱼在前边游，公鱼在后边追。我搅动了一下鱼盆，鱼游了起来，然后我把前边游的鱼拿出来：“给您！这是母鱼。”


　　老太太付了钱，拿着鱼走了。旁边的鱼贩说：“你拿错了，你挑地是公鱼。”然后他给我讲了鉴别金鱼公母的方法。我想：“错就错吧，反正老太太也不懂！”


　　我的鱼盆里有一条残疾鱼，鱼尾连在一起打不开，而且鱼尾象拐杖一样弯曲，在水里由于头轻尾重，无法保持平衡，总是垂直的浮在水里，扭动着拐杖似的尾巴在水里打转。


　　旁边的鱼贩说：“这样的残疾鱼还不扔掉，哪会有人买？”


　　我说：“与其扔掉不如卖掉，能卖一个钱也好呀！”


　　这时来了一位年轻人，好奇的看着这条残疾鱼：“你的鱼怎么这样游水？真好玩！”


　　我说：“你不知道，这可不是一般的鱼，你把跳水女皇伏明霞放到水里，也做不出这样的动作。”


　　年轻人一听喜出望外：“这条鱼多少钱？我买！”


　　我要了比正常鱼高一倍的价钱，把残疾鱼卖给了他。旁边的鱼贩哭笑不得。


　　这时又有一位中年妇女来买鱼：“你的这条鱼看上去不漂亮。”她指着那条生病的鱼。


　　我说：“您说这条鱼呀！鱼的审美跟人不一样。您说巩利漂亮吧？可把她放进水里还不如我的鱼漂亮呢！”中年妇女被逗乐了，高兴的买了这条鱼。


　　我心里非常高兴：“凭我的不烂之舌把公鱼，残疾鱼，病鱼都卖出去了！”可我的心里出现了另一个声音：“年轻人，你赚了昧良心的钱，你会后悔的！”


　　这时我发现有一条病鱼死了，心想：“等我把你卖出去，到人家里再死多好！”


　　旁边的鱼贩又说：“快扔掉吧！”


　　我心想：“我今天把公鱼当母鱼卖了，把残疾鱼当特技鱼卖了，把病鱼当好鱼卖了，现在加一把油，把死鱼当活鱼卖。”我灵机一动，把死鱼装进塑料袋，倒进一些水，系上塑料袋口，挂起来，根本看不出来是死鱼。因为其他动物死了都闭上眼，金鱼死了眼睛也是睁着的，正所谓死不瞑目。


　　这时来了一位老先生，看见了这条鱼：“这条鱼怎么卖？”


　　我说：“这是铁包金鱼，顾名思义：铁里包金。刚才一位外宾想买我都没卖。”


　　老先生说：“那好吧！我买了。”老先生拿着鱼走了。我心想：“等他到家发现鱼死了，再来找我，我就来个死不认账。就说是他自己在路上把鱼憋死的。”


　　鱼都卖完了，我心里无比的惬意。这时小芳来了：“今天晚上到我们家去吧！我爸爸想见见你。”我又惊又喜，惊的是未来的岳丈大人要对我面试了，喜的是如果通过面试我就可以转正了。我经历了那么多面试都不以为然，唯独岳丈大人的面试叫我有些忐忑不安。都说丑媳妇怕见婆婆，可见未来的岳丈大人也是一道难关。


　　我穿着打扮一番后就和小芳一起去她家里拜见未来的岳丈大人。


　　到了她家一进门，发现客厅里来了好多客人，看来岳丈大人不仅要亲自做主考官，还请来了几位亲朋好友做高参。小芳为我逐一介绍：“这是我奶奶。”


　　我一眼就认出这位奶奶正是从我那把公鱼当母鱼买走的老太太。


　　小芳继续介绍：“这是我的表哥。”我认出这位表哥就是从我那买走残疾鱼的年轻人。


　　小芳接下来介绍：“这是我的妈妈。”我认出她妈妈就是把病鱼买走的中年妇女。


　　小芳最后介绍：“这就是我爸爸。”我认出他爸爸就是我卖给他死鱼的那位老先生。


　　他们也都同时认出了我。小芳的爸爸把小芳叫到屋里谈了一会。我能想像的到会谈些什么。没有一会小芳出来了：“你请回吧，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小芳用冰冷的眼神给我们的爱情画上句号。


　　我踏着沉重的脚步走在街上，不禁仰天长叹：“成也金鱼，败也金鱼！”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