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2月13日星期二

《真实游戏》

 2015年的夏天, 骄阳似火,一切仿佛都凝固住了。 连最聒噪的知了,似乎都被烤成了知了干,贴在树上,不动也不叫。  亏空调大哥,客厅里倒是凉风习习,舒适得很。周雷懒懒地从沙发上起来,关了音响, 走进房间, 随手拿起半年前陈让借给他的游戏软件,塞进光驱,戴上玩游戏时可以通过刺激神经系统,让人身临其境的感应头箍,躺在床上,玩起了游戏。  第一章  周雷是重案组的高级探长,31岁,身高178,男性,未婚,身材魁梧,肌肉发达,一头短发清清爽爽,一双大眼炯炯有神,一张方脸棱角分明。  昨天城西发生了一宗绑架案,被绑的是一名外科医生,38岁,名叫肖一阳。  刚从医院出来,又去过肖一阳家里。没有医疗事故记录,没有债权债务,没有新仇旧恨,生活社交圈子简单,生活简朴,从不露富。虽是一宗简单的绑架案,却也不易下手。  “时刻监视肖一阳的手机和信用卡使用状况。”周雷往自己嘴里塞了条口香糖,又递了一条给陈让。  “手机关了。”陈让却不吃口香糖,缓缓地点了一根烟。  “保持监视,一旦开机,卫星定位。”周雷边走边用电子钥匙开了车上的空调、音乐,“走,到案发现场走走。”  绑架案是昨天发生的。周雷休假,由于不是什么大案子,陈让也没惊动他,自己带着值班警察勘察了现场。  现场在城西一条较为僻静的山间小路上,路边林木郁郁葱葱,甚是清爽。偶然经过的车辆和跑步的路人更加衬托出路的幽静。  肖一阳停在路边的车子已经被拉走。只剩下勘察现场时留下的粉笔记号。  “车子什么时候被发现的?”周雷下了车,蹲在路边察看地上的轮胎痕。  “蹲姿有碍市容,罚款50!”陈让笑嘻嘻地走上来,由于大运会即将在滨海市举行,有关部门便弄出了这么条怪规定。  “去!快说!”周雷笑着起身给了陈让一脚。  “昨晚上九点钟肖一老婆报的警。”  “摊上这么一老婆也够窝心的,才晚回家两个钟头就立马报警了。”周雷不禁莞尔。  “你不知道,这肖一阳平时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极标准的一个好男人。他老婆扒在门上干等了两个钟头,打他的电话又关机,眼看就要变成望夫石,突然想起这段偏僻的小路,二话不说就报了警。”陈让悠悠又点了一根烟。  周雷却没再言语,沉吟片刻,抬起头问:“肖一阳的车子留在这里时,车灯是开着还是关着?”  “是关着的。”陈让微笑着回答。这个问题他昨天已经考虑过了,“肖一阳昨天6点钟下的班。我问过他老婆,他平时开车的速度不会超过80公里,也就是说从医院开到这里最少也要半个钟头。”  “很好。”周雷赞赏地点点头,“这么说他到这里起码是6点半,车灯还没开,说明案发时间应该是6点半到7点之间。”  顿了顿,周雷又问:“肖一阳的鞋印套取了没有?”  “套了。结果显示,肖一阳下车后,往前走了三步,然后鞋印就消失了。估计是上了另一部车。我又用胎痕追踪器追踪了一部停在肖一阳鞋印消失地方的一部车,初步测算车长3.2米,车子调了头后往东走,过了隧道后由于来往的车辆太多,胎痕追踪器就找不到这部车了。”  “往东走是进市区的方向,麻烦了一点。”周雷皱了皱眉头,“让交警把6点半到7点钟过隧道的车辆录像都调出来。这边车子较少,把太大和太小的车辆都排除掉。这样吧,保险一点,时间定为6点20到7点10分。”  周雷做事一向谨慎。滨海市交通拥挤,为了限制私家车上路,采取了在市区内各路段设置摄像头,对过往车辆进行收费的办法,这倒也为警察破案提供了不少帮助。  陈让掏出信用卡手机,拨通了林茵的电话,把事情交代给了林茵。陈让28岁,卷曲头发,肩膀很宽,皮肤黝黑,性格爽朗。林茵则是周雷的女朋友,今年从警校毕业,现在周雷手下实习。  “你倒好,什么事都安排我老婆做。累坏了你要赔我一个!”周雷笑着说。他和陈让是同一警校毕业,兄弟情深,说话也很随便。  两人又看了一会现场,正想离开,周雷的手机响了。周雷看了一眼,是肖一阳家里的电话。他的手机和肖一阳家里的电话进行了捆绑,能随时监听肖家的电话。  “喂。”是肖一阳老婆许晓兰颤颤的声音。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一把低沉的男声,“你老公在我们这里。要人的话,明天10点带30万现金到西门广场麦当劳门口。不许报警!”话音刚落,电话已经挂了。电话里只剩许晓兰哭天抢地的声音。  周雷把电话挂了,回头又拨通了郑大为的手机。郑大为负责在肖家蹲点。  “在哪里?”周雷劈头就问。  郑大为知道他是在问打电话的人的方位,忙回答:“查不到方位。我刚才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J国的电话。”  “J国的电话?”周雷不禁愣了一下。一宗绑架案还跟境外有关!看来对手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既然是境外的电话,当然也就无法确定对方的位置。  “行啊,有意思,看来是跟CIA干上了!”陈让先也是一愣,掐灭了烟头,哈哈大笑。  “除了郑大为外,通知全队集合!”周雷大踏步先上了车。  第二章  人都到齐了。除了周雷、陈让、林茵,还有欧阳平、鲁雄和马天楚。  “我觉得应该查一下肖一阳的亲戚朋友中有没有人在J国的。从现场看,作案人对肖一阳的行踪非常熟悉,而且现场也没有搏斗的痕迹,有可能是肖一阳比较熟悉的人。”欧阳平说。  欧阳平身材高高瘦瘦,35岁,老成持重,平时话不多,但经常可以一针见雪。  陈让歪在椅子上大嚼香口胶。他一向不喜欢这种严肃兮兮的案情讨论会,对欧阳平这种老公安式的人物也是敬而远之,但有时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沉稳。  周雷仰在椅子上,微微含了一口可乐,摇了摇头说:“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绑架者用境外的电话打给许晓兰,目的就是不让我们查到他的资料和方位。如果这个在J国打电话的人是肖一阳的亲戚朋友,那我们一查就会怀疑到他头上,所以我觉得这人跟肖一阳的关系应该不会紧密。”  见众人一时也没了主意,周雷用手指在桌上轻叩了两下:“这样吧,鲁雄今天下午先陪肖一阳的弟弟肖二阳去银行取钱。我们再定一下明天的事。”  林茵马上兴奋了起来:“明天我在西门广场扮充气大狗吧!”  陈让刚喝下去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乱说!”周雷忍住笑,“万一案犯改变收钱地点,难道你这大狗也跟着满街乱跑?那我们的踪迹不是立马就泄露了!明天你和天楚八点半先去麦当劳占住三张靠窗的桌子,大家九点到!”  西门广场是滨海市的商业中心,早上九点多钟已是游人如鲫。广场对面是体育中心。一大早体育中心门口已经有一群人在墙上玩攀岩,里面球场也是非常热闹。广场这边的行人有的拍照,有的购物,有的则是匆匆路过。环境非常复杂。  周雷、郑大为、马天楚、欧阳平、林茵已经分三张桌子坐在麦当劳里。陈让和鲁雄则是扮成游客,在广场上拍照、闲逛。许晓兰和肖二阳则拎着装钱的袋子在门口等待。  周雷脸上不动声色,双眼却紧紧地观察着窗外的环境。不经意间看了林茵一眼,林茵清秀的脸紧张得有些苍白,一双大眼睛随着来来往往的路人不停转动,双手微握成拳,蓄势待发。这是她第一次跟着出来执行任务,周围的环境让她紧张得有些窒息。周雷不禁笑着握握她紧张得出汗的手,轻声问道:“你很紧张啊?”  “没有啊。”林茵不自然地笑了笑。  “放心吧。有我呢。”周雷笑着放了放电。  “嗯。”林茵一阵温馨,含情脉脉地朝周雷点点头。周雷笑了笑,又转头盯着窗外的许晓兰。  许晓兰脸色煞白,肖二阳则在不停地看表。天气本来就热,两人都是大汗淋漓,却紧张得忘了擦。  周雷心里也是不停地打鼓。这里人员复杂。许晓兰他们两个人两个人拎着钱袋很容易成为双抢分子的目标。一旦有人抢包,如果警方出面抓贼,那无异于告诉绑架者,肖家已经报警,那肖一阳就危险了。考虑了一下,他拿出手机给坐在另外一张桌子的马天楚发了条短信。马天楚看了一下,静静地出去了。不一会儿,广场上两个保安也踱了过来,在离许晓兰不远的地方巡视。  周雷看了一下表,十点钟,依然没什么动静。  十点一刻,许晓兰的手机响了。周雷掏出手机,与许晓兰同时接通了电话。  “改在莲塘交钱。湘菜馆门口,十点四十五分前到。”  “喂!喂!”许晓兰还想多问两句,但对方一声不吭,把电话挂了。  周雷迅速用电话会议模式拨通了各人的电话:“不要慌。分三批走。我、林茵、陈让、鲁雄先走。天楚在中间协调,大为、欧阳断后。每隔三分钟走一批。冷静点,不要跑,电话联系!”  十点四十分,第一批已经尾随许晓兰的车到达湘菜馆。周雷他们找了个比较远的车位泊车后,开车的鲁雄下车进了湘菜馆,其他的人则留在车上。不一会儿,第二批、第三批也到了,各自就位,眼巴巴地盯着远处的许晓兰。  许晓兰已经拿出手机看了三四次。冷不丁电话响起,吓得她浑身一颤,忙接通了电话。  “改到凤鸣路邮局门口,限二十分钟到!”  许晓兰到现在连肖一阳的声音都没有听到,憋得近乎崩溃:“让我听听肖一阳的声音!喂!”  但电话已经挂了,周雷砸了一下车门,又拨通了众人电话:“不要急,前队改后队。第三批先跟许晓兰走,我们断后!凤鸣路邮局。”  如此又折腾了三四个地方。许晓兰终于照着绑匪的要求,把袋子放到了西郊的一个垃圾箱里。  周雷静静地坐在车里看着动静。刚才不断转换交钱地点时,他已经让郑大为他们先后用另外两辆车,悄悄换下了他们一开始开出来的三部车。尽管这样,周雷心里还是没底,绑匪如此狡猾,不知是否已经发现了警方的行踪。  过了一个钟头,还是毫无动静。周雷暗叫不好,绑匪怕是已经警觉。他打电话给已经到家的许晓兰,但许晓兰那边也没接到绑匪的电话。正在踌躇之间,一个捡破烂的中年男子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那男人约四十多岁,一头蓬乱的头发被太阳晒得枯黄,左手拿着一把铁钩,右肩搭着一个白色布袋。之见他走到垃圾箱前,用铁钩迅速钩出里边的钱袋,装进自己的布袋,大踏步走了。  陈让一阵心急:“闹腾了半天,绑匪没抓到,钱倒让捡破烂的捡走了!我去拿回来!”刚要下车,却被周雷一把拉住。  “看他样子,倒像是冲着钱来的。你看他捡到袋子后,也不打开看看,垃圾箱里其他垃圾他看都不看一眼,转身就走。有戏!”周雷转身吩咐林茵,“林茵,通知其他人原地待命,我和陈让下车跟踪他!”  跟着那男人走了二十多分钟,那男人径直进了一个废弃的仓库里。  周雷、陈让二人愣了一下,就地停住。周雷环顾了周围的环境,空空旷旷,连个人影都没有,心想如果绑匪把肖一阳藏在这里,倒也不引人注意。当下拿了主意:如果那人是绑匪,不用说,拿了他;如果不是,也要把钱拿回来。  林茵他们接到电话,很快也就到达仓库。七个人手枪上膛,猛虎一般冲进了仓库。  仓库里还有三男一女,看样子也是刚捡完破烂回来。周雷他们不由分说,把他们统统按倒,上了手铐。破烂王们大呼小叫,周雷他们毫不理会,仔仔细细地把仓库搜了个遍,三十万现金一分不少,只是不见肖一阳。  第 三 章  带着众破烂王回到警察局,审了一天,也没问出个子丑寅卯。破烂王们只是哭哭啼啼,一问到肖一阳就两眼贼大,连说不识。其实周雷也不相信这群人能这么熟练地绑走肖一阳,又跟警方大玩反侦察,但那个叫陈汉的拾荒者能一眼从垃圾堆里捡出钱袋,看也不看,回头就走,又确实可疑。  “你知道那袋子里装的是钱,是吧。”周雷声音不大,但却透着一股威严,直逼陈汉。  陈汉低着头,犹豫着不说话。  “说!”周雷突然平地一声雷,吓得陈汉差点跳起来。  “是一个男的告诉我的。”  “在哪里?”周雷眼睛一亮,直盯着陈汉。  “在西郊公园门口。”陈汉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叫,他知道,这时捂着不说无异于揽祸上身。  “那男的长什么模样?”见陈汉吓得不行,周雷缓了缓口气,“仔细想想。”  陈汉歪着头想了半天,才说:“大概50多岁,秃头,戴眼镜,胖胖的。其余的就想不起来了。”  “你以前有没有见过他?”  “没有,一次也没有。真的!”陈汉又摇头又摆手。  周雷已经大概地理出了头绪。绑匪为了不暴露自己,找了陈汉投石问路,等陈汉取到钱后,躲在一边静观其变,如果没发现警察找麻烦的话,他们再向陈汉把钱要回来。只是这时,怕是已经打草惊蛇,那肖一阳就悬了。  陈汉见周雷陷入沉思,不再追问自己,不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回过神来,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周雷面前:“同志,救救俺老婆吧!”  这下审讯室里的周雷、陈让、林茵全愣住了。  “你先起来,你老婆怎么了?”  “俺老婆三天前就不见了,俺几个兄弟找了两天,连个鬼影都不见!刚才你一问那肖一啥的事,俺就嘀咕,俺老婆该不是让人绑走了吧?”  这的确有点出乎众人所料,反应过来,林茵眨着眼睛问:“绑匪绑架肖一阳是为了勒索钱,你又没钱,人家绑你老婆干什么呢?是不是自己走丢了?”  周雷却不言语。他估计,绑匪怕陈汉吞了钱,所以先把他老婆给绑了起来,到时候再找陈汉用钱换人。但这只是他自己的估计,万一这两件事不沾边呢?  “再帮他录份口供,把他老婆的情况了解清楚。”周雷吩咐陈让,自己踱了出来,坐在位子上沉思良久,又回去听了一阵陈汉的口供,这才出来,倒了杯水,迎面撞上了另一个高级探长米文龙。  “周探长,我们局快被你变成收容所啦!破了这大案子,升了官要请客哦!”米文龙笑嘻嘻地说。他和周雷是对头。半年前,周雷在调查一宗银行抢劫案,快围剿歹徒时,米文龙为了争功,硬插一手,在联合行动时抢先发难,结果过早地暴露了警方的行踪,害得周雷手下有一个叫聂国维的探员当场殉职。从此两人便结下了梁子。  “我们接的都是小案子,不敢劳您米探长挂心。”周雷不想跟他多费口舌,冷冷地回了一句,侧着身闪了过去。  陈让在审讯室里向陈汉了解了他老婆张小丽的情况,正准备放他走,抬头见外头米文龙冷嘲热讽,气就不打一处来,灵机一动,指着米文龙对陈汉说:“那个人是我们刚抓回来的,说是前两天绑架了一个捡破烂的女人,你看一下认识他不?”  米文龙倒了杯咖啡,刚喝了一口,冷不丁陈汉从审讯室里冲了出来,一拳打在脸上,早打翻在地,陈汉扑了上去,抓住米文龙的衣领,大声吼着:“把我老婆弄哪去了,快交出来!”  周雷、陈让等人一看情况不对,忙七手八脚地把陈汉、米文龙两人从地上拉起来,用身体隔开。米文龙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怒不可遏,掏出手铐硬要把陈汉拷住。  陈让一看不对头,如果米文龙拷住陈汉,一问原由,自己还不露馅?忙趁着米文龙被周雷死死拉住的当儿,推着陈汉出了警察局,陈汉也不是傻子,一看米文龙掏出手铐,知道自己惹了灶王爷,忙一道烟走了。  米文龙发作了一阵,却又找不到对象,啐了一口,这才气咻咻地走了。  陈让自知闯祸,被周雷瞪了一眼,忙装着整理散落在地上的文件,抬头见周雷领着众弟兄进了会议室,忙也跟着进去。  周雷进了会议室,见众人都入了座,顿了顿,把自己的推断向众人作了分析,众人也基本同意他的推断。  “虽然栽在贼手上,但也不能泄气。如果绑匪发现陈汉已经被我们抓到,为了拿赎金,他们应该还会跟许晓兰联系。大为,你仍到肖家保护。如果绑匪没发现陈汉被我们盯上,他们还会去找陈汉。所以我们六人分成三组,我、林茵一组,陈让、鲁雄一组,天楚、欧阳一组。二十四小时在陈汉住的旧仓库附近蹲点。记着,遇到绑匪时先跟着他,请求增援,不要硬拼。”  “周雷你这是以权谋私啊!不行,林茵要定期调班!”马天楚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大声抗议,逗得众人哄堂大笑,纷纷附和。把周雷、林茵弄得尴尬不已,双双变成男女关公。  “怕就怕现在绑匪被我们吓到了,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撕票。”欧阳平却不掺和,幽幽地说。  周雷忙咳嗽两声,掩饰过去,高声说:“欧阳同志所言极是!”紧张之下,他冒出这句不文不白的话,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笑过之后,大家才渐渐回到正题上来。大家都清楚,现在绑匪势必把人质视为定时炸弹,如果怕被警察盯上,脱身的最好办法就是杀掉人质。  林茵翻出记录:“我查过肖一阳被绑那天城西隧道口的监控录像,从6点20分到7点10分通过隧道的车辆共有78辆,符合车长3.2米标准的共有24辆。巧的是刚才帮陈汉录完口供后,我查了他老婆张小丽失踪那天,就是7月18日仓库附近山前路、东方路和振兴路三条路的监控录像,那24辆车里有3辆车在7月18日也在振兴路出现,分别是海AF2190、海A73819、海AE3330。“  “是不是同一时间出现?“周雷目光一闪,他一向喜欢与手下的团队一起讨论案情,一方面可以集思广益,培养手下的能力,另一方面也可以让部下感到被尊重,从而激发他们的积极性。林茵刚进来实习,就有如此见识,也的确让他感到惊喜。  “都不是。“  “散会后天楚、陈让、鲁雄三个人去查一下这三辆车车主的情况,查完立即汇报。“  “明白。”鲁雄一直盯着手提电脑屏幕,这会才抬起头来:“我查过张小丽的个人资料,跟肖一阳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都得过丁氏肺炎。”  “人吃五谷杂粮,看来无论贵贱,都是臭皮囊一个。”周雷笑道,“最近连破了几个案子都没休息,大家都累了,等这案子结了,我请大家去玩!”  “又去夜总会啊?”欧阳平对团队活动一向不太感冒。  “去漂流吧!”周雷笑着合上笔记本。会议室的气氛又活跃了起来,有人说去东,有人说去西。  “好了。”周雷站了起来,“行动!大家加油!”  第 四 章  大运会周末就要在A市举行了。市里洋溢着浓浓的节日气氛。各国代表团也已陆续到达,各国运动员一群群、一队队结伴在市区商业区里闲逛。各国游客与商业区里飘扬的彩球、强劲的音乐、表演的乐队和豪华的电视墙一道,把滨海市装点得流光异彩,热闹非凡。  周雷他们在旧仓库附近埋伏了两天,一无所获。由于大运会的关系,陈汉一干人等也被安置进了收容所。陈让他们也调查了三部车的车主。其中海A73819的车主没有作案时间和作案动机,已经被排除。海AE3330的车主徐涛不在市内,卫星定位系统显示他正在北京,但手机却一直打不通。海AF2190是一部奥迪B6,在两个月前已经被车主曾国豪卖掉。由于买主出手阔绰,只是要求不要办理过户手续。车主也不介意,车子转手之后卫星定位系统已经被拆除。  “这么看,应该是海AF2190的嫌疑最大了。”陈让陈述完后,用激光笔在投影仪画了个圈,“只是有一点很奇怪,如果这部车就是作案的车辆,绑匪买那么好的车干吗?难道他们背后还有一个销车团伙?”  周雷点了点头,他显得有些疲惫,胡子拉碴,只是一双眼睛仍然炯炯有神。听完陈让的陈述,他停下了转笔的手,转头问鲁雄:“东区十二街区共有多少个住宅小区?”  鲁雄身材高大魁梧,是局里的“力王”,但却也是个细致人。周雷团队里所有文件、资料都是他在掌管。这样简单的问题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也无须查阅资料,便朗声回答:“共有24个住宅小区。最东边还有32座私人别墅。”  周雷点了点头,说:“林茵他们通过道路监控录像发现,海AF2190这部车在每宗案件发生后被录像录到的最后记录都是在十二街区的水心街。水心街是进入十二街区的必经之路。也就是说,这部车应该是经过水心街后,停在十二街区里。从今天开始,我们仍旧照着那天的分法,兵分三路,让十二街区的保安协助,这两天一定要把这部车找出来!”  汗水从额头流下来,还没下到脖子,就被毒辣的阳光定在脸上,烤得“嗞嗞”作响。每个人的脸上都被烤成了三分熟。  “这天气,真是一年不如一年!”马天楚一进餐馆就把T恤脱了,“这是谁挑的地方?没空调,还吃火锅!”  “他!”众人目光如电,直指陈让。  一顿好揍。  正吃着,周雷的手机响了。接过电话,周雷的眉头皱了皱。  “怎么啦?没事吧?”坐在旁边的林茵看得仔细,忙问。  “司马街昨天有一个幼儿园女教师失踪。”周雷说着把一块牛肉塞进嘴里。  “不会吧。怎么感觉最近滨海市乱得像中东似的?话说回来,现在怎么大大小小什么案子都报到你这边来了?”陈让略表不满。  “没办法。大运会期间,陈宏宇、米文龙他们几个队都要保卫。现在就剩我们在外边了。一会儿吃完饭,你们继续在这里查,我去司马街那边看一下,林茵回局里查一下海AF2190的最新动向。”  失踪的女教师名叫李瑜,23岁,平时性格开朗,生活简单而快乐,没有离家出走的动机。她是昨天在去上班的路上失踪的。周雷仔细查过她上班的路线,先从司马街步行十分钟到中山路乘25路公共汽车,直到九如路站下车,然后步行至马路对面的幼儿园上班。  周雷暗自推断:如果这单案子是绑架案的话,绑匪不可能在拥挤的公共汽车上作案,而九如路车水马龙,如果有绑架案发生的话,一定会有目击者。因此最有可能的地点便是司马街到中山路这段比较偏僻的小路。但这段路离李瑜家里非常近,一旦闹将起来,极易惊动李瑜的家人邻居。所以绑匪如果不是李瑜的熟人,就是手握有枪械类的武器,从而可以在霎时间制服李瑜而不惊动周围的住户。  周雷不禁联想起肖一阳失踪的现场,也是风平浪静,没留下丝毫搏斗的痕迹。只是李瑜家境一般,如果绑匪的目的是要赎金,应该不会找这么个对象下手。 而且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现在绑匪手里已经有了肖一阳、张小丽。照常理来说,手里有了这么两个烫手的山芋,绑匪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再次作案。这么一想,又觉得应该不是同一绑匪所为。  周雷又去了趟李瑜工作的幼儿园。在那里他又得到一条信息,前段时间李瑜有个在地税局工作的男同学在追求她,但李瑜拒绝了那个男同学。  从幼儿园出来,周雷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炸了。毒辣的阳光更是让他心烦意乱。“妈的,干脆撂挑子不干了!”周雷自己嘟哝了一句,不自觉地摸出手机,给林茵拨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了,屏幕上跳出了林茵靓丽的笑脸。  “什么事啊?”林茵软软的声音传来,周雷一阵透心凉。  “今晚出去吃饭吧。“周雷的烦乱顿时一扫而光。  “好啊。你猜我查到了什么?海AF2190昨天早上7点20分在中山路出现过!我还查了一下,李瑜也得过丁氏肺炎!”  又是丁氏肺炎!周雷一阵兴奋加恐慌。兴奋的是案情有了突破性进展,而丁氏肺炎这几个字又着实让他感到恐慌。丁氏肺炎是一种传染性极强的肺炎,虽然现在已经有了治疗药物,但仍足以让人谈虎色变。难道有人要用丁氏肺炎在滨海市搞事?  周雷不敢再想,忙对林茵说:“等我电话吧。”说着上了车,一路飞车回到十二街区,陈让他们已经把那里的大小住宅小区翻了个遍,只剩下32座私人别墅了。进入私人别墅需要搜查令,因为局里大小领导都在指挥大运会保卫工作,本来今天可以拿到的搜查令要等到明天才能批下来。  无奈,众人只好各自散伙,相约明天。只留下鲁雄和马天楚在水心路值班,防止可疑车辆逃逸。  第五章  桌上烛光摇曳,杯中美酒轻荡,耳边琴声悠宛,身旁佳人浅笑。这一切已让周雷把日间的疲惫和烦恼抛到九霄云外。他和林茵是在健身中心认识的,两人都是高压电,一见钟情。这一年来虽说不上轰轰烈烈,却也爱得缠缠绵绵。彼此均已成为对方的一部分。  从餐厅走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周雷轻搂着林茵的腰,林茵则把头靠在周雷的肩上,慢慢朝着周雷的车走去。刚过马路,周雷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杂乱匆忙的脚步声。周雷警觉地回头一看,赫然见到四五条黑影正朝他们扑来!  “先上车!”周雷搂着林茵的右手往前一送,已经把林茵送到车前,霎时间周雷感到一个黑影已经扑到身后!他不敢骤然转身,忙一个滑步往左边闪开,顺势转身一摆拳,正中来人面门,来人应声倒地。前面的人刚倒,后面又有一把刀劈到,周雷轻轻往后一闪,闪开了第二把刀,突然听到左耳边一阵风声,第三个人的刀锋也已杀到!周雷忙低下头,往左边一滑,从第三个人的臂下滑过,同时右手往那人拿刀的手腕上一搭一带,卸了那一劈的力道,又突然抓住那人手腕往上一扳,那人一声惨叫,手腕骨竟已生生被扳断!这时第二人又从侧面扑了过来,周雷轻轻松松接过第三人手上的刀,迎面一刀,早将第二个人劈倒在地!  这一串动作干净利落,均在瞬间完成,看得车里的林茵惊心动魄,忍不住惊呼起来。周雷的脸色却是冷若严霜,因为他看见后边还有一个高高瘦瘦的黑衣人没有出手。  “好。漂亮。看来我还真是低估了你。”黑衣人干笑两声,缓缓说道。他的口音很奇怪,并非本地人。说话慢,动作却是极快。话音刚落,他的手上已经多了一把刀!周雷一惊,那人已到他面前,一招“斧劈华山”,直向周雷头顶劈下来!  周雷不敢怠慢,运足劲,横刀往上一挡,只听得“铛”一声,两刀相碰,火光四射!周雷只觉从虎口到手臂一阵酥麻,手上的刀差点落地。周雷曾拿过全省散打冠军,体力极好,对敌无数,但竟未遇臂力如此强劲之人!  黑衣人一招过后,抡刀又是一招同样的“斧劈华山” !“斧劈华山”这一招虽势大力沉,但大开大合,使时难免露出破绽,一般高手过招,不到时机成熟,不会轻易使出。但此黑衣人一出手便是接连两招,虽看似破绽百出,但其出手极快,周雷虽见其破绽却不敢贸然出手。而且这一招只要手腕一转便可变成左右斜劈,黑衣人本身移动又是极快,周雷避无可避,只好硬着头皮横刀一挡,再次硬接下这一招。“铛!”一声巨响,周雷的刀应声落地,刀锋已经卷了起来。周雷忙顺势一滚,逃过黑衣人的刀锋。  黑衣人干笑两声,盯着喘着粗气的周雷,提刀步步紧逼了过来。黑衣人离周雷还有两步时,车上的林茵突然开了车门,滚了下来,隔在周雷与黑衣人之间!她美丽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却有一份无法动摇的坚定。  周雷大惊,忙一挣,站了起来,用力一扭,硬将林茵塞到了身后。  顿时气氛紧张异常,现场鸦雀无声。黑衣人似有不忍。突然后面另一黑衣人爬了起来,挺刀向周雷身后的林茵刺去!  周雷大吃一惊,想回身相救已来不及!  只听见一声闷响!  刺向林茵的黑衣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陈让!  陈让本来就住在隔壁街。林茵上车时忙给他打了个电话,正在路边面摊吃面的陈让开着车不要命地赶了过来。  众黑衣人见天降神兵,无心恋战,忙背起受伤的同伙,纷纷钻进路旁的一辆车。陈让哪里肯放?对天鸣枪示警无效,他便从车窗钻出头来,准备再撂倒两个。谁知那高瘦黑衣人背后竟像长了眼睛,陈让刚钻出头来,他竟也从身上摸出两把枪,回头一枪把陈让车上的观后镜打得粉碎!陈让一惊,忙缩回车内,眼见黑衣人的子弹像雨点般射来,忙低头缩在车内,避其锋芒。众黑衣人开车疾驰而去。  陈让忙下车去看周雷他们,所幸他们见双方交上了火,也忙隐蔽,因此都平安无事。  不一会儿,警察封锁了现场,重案组周雷的团队成员也悉数到场。  回到警察局,录完口供,众人也难以作出准确推断,毕竟周雷破案无数,得罪的人也是三教九流,不计其数。作案的车辆被蒙住了车牌。但众黑衣人带枪而起先没有用,显然是怕暴露自己,留下线索。现场留下的弹头已经被取回检验。  “先谈绑架案吧。这案子往后搁。”周雷说着,把林茵下午的发现告诉了众人。  “这么说这三起绑架案都与丁氏肺炎有关了?”郑大为紧张地问。他入行两年,为人极老实,因而在队里人缘倒也不错。  众人显然都知道丁氏肺炎这几个字的份量,不禁骇然。  鲁雄查过相关的资料,对情况比较熟悉,他扶了扶眼镜,说:“丁氏肺炎是一种传染性极强的肺炎,虽现在通过药物可以控制,但医学界对它仍是谈虎色变。我市曾有八个患者,由于处理得当,这八个人现在的肺炎都已经得以控制。肖一阳、张小丽、李瑜便是其中三例。”  “那不就意味着这三单绑架案不是一般的案件了?既然这样,绑匪的目的应该就不是钱了,那又何必花那么大力气约我们交付赎金呢?”郑大为为人老实,始终想不破这层关系。  “那是因为他们一开始就想混淆我们的判断!如果不是因为李瑜被绑,我们到现在怕都很难把之前的两单案子跟丁氏肺炎联系起来!”欧阳平作一针见血状。  陈让自然也看得出这层原因,只是话头被欧阳平抢了过去,见欧阳平振振有辞,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如果那样,我们今晚估计还在旧仓库旁喂蚊子了!”  “没错!”周雷插进话来。这些缘由他都已经想得清清楚楚,只是不想点破,留着让团队里其他成员说出来罢了,“所以我们面对的可能不是一般的绑匪,他们可能想让丁氏肺炎在滨海市蔓延。明天大运会开幕,绑匪接二连三顶风作案,可能是冲这个来的!明天谁都不准迟到,拿到搜查令后一定要把那辆车找出来!”虽然经过刚才一劫,他的心理却没受多大影响。  会毕,众人便各自散去。周雷送林茵回家。林茵仍然惊魂未定,周雷便自在客厅守了一夜。  第 六 章  第二天一早众人便到局里集中。林茵虽仍心有余悸,奈何周雷昨晚已在会上放下话来,不得请假,只好也一起同去。  周雷一早就申请增援,但今天是大运会开幕日,警力异常紧张。周雷也只好作罢。好在他手下都是从警队里挑选出来的精兵强将,套林茵一句话,“跟我们队里的人在一起,绝对有安全感。!”  别墅区里绿影婆娑,泳池微波荡漾,小桥流水、假山名花相互辉映,阵阵清香沁人心脾。周雷众人查了一上午,过了十八家,倒也不觉劳累。  吃过午饭,周雷领着众人来到鸣蝉街一座名叫听竹轩的别墅前。按了半天电铃,才见一个佣人打扮的中年妇女开了门。  “你好。警察检查。”周雷出示了警员证和搜查令。  “我们家主人不在。”妇人像刚睡醒,黑着脸就要关门,却被周雷一手挡住:“我们看看就走。”说罢径自大踏步进了大门,其他人也鱼贯而入。  周雷眼力极好,一进门就远远地看见停车场里停着三辆车,其中一辆赫然便是海AF2190!他回头向众人使了个眼色,众人不动声色,随着周雷一道进了大厅。  刚进大厅,众人还来不及看周围环境,便见一高瘦人影从里边闪出,飞奔出了侧门!  周雷一眼认出,那人竟是昨晚袭击他的那个高瘦黑衣人!当下也领着众人赶了出去。  刚出门,便见那人已跑到停车场,钻进海AF2190车内,一溜烟出了大门!  “陈让跟我来,其余的人继续搜!欧阳负责带队!”周雷厉声吩咐,领着陈让一路狂奔出了门口,钻进警车,赶了上去。  周雷明白,黑衣人此举是调虎离山。因此他当即只叫了陈让跟着自己追赶黑衣人。但见到黑衣人仍然让他惊出了一身汗。此人无论枪法还是武功均高出自己一筹,而他自己是队里的搏击教练和射击教练,因而追赶这样的危险人物自己当然要一马当先。但真正让他害怕的并不是黑衣人,他最怕的是如果别墅里还藏着其他厉害人物,欧阳平他们不知能否应付得来。最令他担心的莫过于留在别墅里的林茵。但黑衣人如此厉害,动起手来他和陈让都没有必胜的把握。让林茵跟上来也是异常凶险。  倒是开车的陈让更加镇定。他一边追赶着黑衣人,一边打电话给总部帮欧阳平他们请求增援,又让沿路警察协助拦截黑衣人。  黑衣人却不沿大路走,出了十二街区,他便一路往东疾驰。东边已经到了郊区,黑衣人在高速公路上一打方向盘,拐进了山路。  “妈的,他想干吗?”周雷开始后悔让欧阳平他们继续搜查。但他明白,他现在是不能打电话给他们的,如果在搜查过程中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手机响了,不但会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更会让他们的行踪暴露给敌人,现在只能靠欧阳平临机应变了。  陈让已经把车速飙到170公里了,黑衣人的车仍稳稳当当地一路领先。陈让憋了一口气,昨晚他被黑衣人打得抬不起头,今天非争回这个脸面不可。  周雷定了定神,回头看陈让已经飙得眼红,知道他心高气傲的老毛病又犯了,便吩咐说:“冷静点!”说着,周雷掏出了手枪,探出车窗对准黑衣人的车开了一枪,子弹准确无误,中了奥迪的右后胎,黑衣人顺势一踩刹车,车子在地上划出两道刹车痕,立时停在路边。  陈让也随即猛踩刹车,方向盘一打,车子划出一条弧线,别在奥迪的车前。  车子还未停稳,周雷、陈让双双执枪在手,飞跳下车,举枪对准了车里的黑衣人。  黑衣人也是握枪在手,见他们举枪,他也毫不犹豫,举枪对准周雷!  周雷、陈让见他仍负隅顽抗,登时双枪齐鸣,只听得两声巨响,奥迪的车头玻璃顿时花成一片——竟然是块防弹玻璃!  周雷暗叫中计,玻璃花成一片,他们根本已看不见车里情况!说时迟,那时快,奥迪双门齐开,但黑衣人已从左边滚了下来,抬枪透过车窗,一声枪响!  子弹,从陈让眉心穿过。可怜陈让,还看不清车内状况,摸不清黑衣人从哪边下车,眉心已经中弹,登时气绝身忘。  旁边的周雷只听见“嗡”的一声,脑内一片空白!他和陈让亲如兄弟,但此刻竟没有了任何的感觉,只听见自己手中的枪对着黑衣人藏身的车门一阵狂扫!黑衣人身手极快,见周雷对着车门一阵狂射,他已飞速滚进车底,抬手一枪,正中周雷小腿!周雷突然觉得自己小腿上一阵冰凉,自己已站立不住,单膝跪下。  膝盖刚落地,又觉得手上一阵酥麻,右臂竟也中了一枪,手中的枪已握不住,脱手落地。  黑衣人枪法奇准,对准周雷掉落在地的枪又射一弹,将地上的枪打得跳起来,再补一枪,周雷的枪还没落地,已经断成两截!接着,陈让掉在地上的枪也同样地被黑衣人肢解。  周雷一阵绝望,竟然感觉不到手上和腿上的伤痛,只觉得万箭穿心,呆呆地透过车底望着倒在另一边的陈让。  陈让双目圆睁,至死都不相信黑衣人可以这么快。“兄弟,等等我,我来了。”听着黑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周雷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周雷只觉得自己被人捆了起来,又被拖上了警车后座,睁开眼,黑衣人已经坐在驾驶位置,随手把一位黑色皮包丢在副驾驶座。  周雷开始觉得腿上和手上一阵阵钻心的疼,他惨然一笑:“你不杀我么?”  “快了。”黑衣人透过倒后镜看了一眼歪在后座的周雷,冷笑一声。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周雷当然不希望死得不明不白。  “我叫大石,你听我口音像哪里人?”黑衣人仍旧头也不回。  “J国人?”周雷问。  “是。”大石承认。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周雷问。  “也没什么,想给你们大运会加点节目。”  “你们想在丁氏肺炎上做文章?”周雷忍痛问道。  “聪明!不久前我们有个伟大的发现,我们把丁氏肺炎的病毒放在血癌的细胞里培植,再催使它们变异。变异后的肺炎不仅可以传播肺炎,还可以诱发血癌。我们就叫它丁氏血癌。哈哈!”大石狰狞的笑声让周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所以你们就跑到这里来,绑架了肖一阳、张小丽和李瑜,还努力让我们相信这是普通的绑票案。”周雷说。  “没错。只有这样才能拖慢你们的破案速度。为我们执行计划赢得时间!”大石洋洋得意。  “你不觉得这办法太笨了吗?你们在J国找几个丁氏肺炎病人,培植了病菌后直接偷运过来,或者在我们这里高价收买几个病患,不也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么?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周雷索性平躺下去,反正他现在也是死路一条。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石居然叹了口气,仿佛在向老朋友讲一桩心事,“我们J国一共就三个患者,做完实验就全死了。所以只能跑到你们这里来就地取材。设想你是患者,我出高价,难道你就乐意把命卖给我?闹不好更是满城风雨,所以只能出此下策啊!”大石说完竟摇了摇头。  “你对我还真是推心置腹。难道你不怕我突然跳车逃走,把你们的秘密泄露出去?”  “你?”大石回头冷笑了一声,“别说你现在这样,就是你有枪在手我也不怕!其实,我的任务就是要告诉你我们的计划。”  这句话虽然大石说得极平静,在周雷听来却如一声惊雷:“你的任务是要告诉我你们的计划?为什么?”  大石却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开着车。  沉吟片刻,周雷一声苦笑:“你昨晚偷袭我,就是想除掉我,好拖延我们的办案时间吧?可你今天又告诉了我你们的计划,这岂不奇怪?不过,你们也完了,刚才我的同事怕已经把你们的老巢翻个底朝天了。”  大石突然一阵大笑:“哈哈!只怕完的不是我们。我们的专家昨晚一夜没睡,今天早上四点就已经把病毒培植出来,一早就带着病毒去参加大运会开幕式了!过不了几天,病毒就会在市里,甚至全国传播!”  周雷的眼睛已经喷出火来了,他不能再听任大石摆布,必须想办法逃走!  大石却没留意到周雷表情上的变化,顿了顿,继续笑道:“至于今天你们去搜查的别墅,则是一个空城计而已。我出来之前已经启动了定时炸弹,炸弹在我离开屋子十分钟后就会爆炸,这会儿只怕你的同事已经成了烤鸡了。哈哈!”  周雷眼前一黑,整张脸顿时变成了惨绿色:林茵,林茵是否已经死了?他突然不知从哪里来了力气,大叫一声,前半身蹿至前排座位,用头对准大石的头用尽全力一磕,听得“咚”的一声巨响,两人头上血流如注。车子顿时失控,直向路边的悬崖冲去!  大石倒是异常冷静,一阵眩晕,仍下意识地踩下制动,把车停在悬崖边上!周雷毫不含糊,双脚一踹,踹开了车门,正要出去,却被先下了车的大石一把按住,对准头部狠命打了三拳。周雷支持不住,昏死了过去。  过了半天,周雷才慢慢醒了过来,头像快裂了似的疼痛不已,手上和脚上的伤口看来是经过处理过,已经止了血,身上还是被捆得结结实实。坐在对面的大石头上也包着一块白布,见周雷醒了过来,冷冷地笑着:“你想跟我同归于尽,你不想去救人了么?”  周雷一惊,看看太阳已经快落山了。恐怖犹如一股浓烟,慢慢地在他心头漾开来,他所见的太阳竟是黑色的。病毒是否已经在会场上传播开来?他不知道,也不敢想象,会场上人山人海,一旦病毒成功地在人群中蔓延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大石在旁边缓缓地打开了他随身的黑色皮包,从里边取出手提电脑和一个游戏感应头箍,开了电脑,打开了一个游戏软件,又把感应头箍戴在周雷头上,笑着说:“不要急,先玩个游戏,休息一下,哈哈!”  一阵电流通过周雷的大脑,使他产生了强大的睡意。他实在太累了,不觉间,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第 七 章  一缕灿烂的阳光照在周雷脸上,照得周雷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头晕得很,房间内却是凉风习习。周雷慢慢地坐了起来,在这熟悉的房间内却感觉恍若隔世,一下子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桌上的电脑还开着,游戏也还没结束,只是因为他醒来,便自动暂停了。  周雷摘下感应头箍,存了游戏进度,关上电脑,把窗子开出一条缝,窗外一股热风扑面而来。这一吹,周雷倒是清醒了不少,刚才发生的一切,仿如一场噩梦。什么肖一阳绑架案、张小丽绑架案、李瑜绑架案,月夜遭袭、搜查别墅、追赶大石、陈让牺牲、自己被劫持,这一切,竟都是游戏的内容!  周雷不禁拿起游戏光盘和感应头箍看了看。玩之前他就知道,自己可以自主设定游戏人物身份和人数,不过他还是没有料到这游戏竟然可以设计得如此逼真。游戏中主人公的一切反应均不需要通过键盘、方向盘等工具作出,只由感应头箍捕捉玩家的脑电波,就可精准地把玩家的反应作用到游戏中去,从而推动游戏的进展。  周雷给自己倒了杯CHIVAS,加进冰块,瘫在沙发上慢慢地喝了起来。看着杯里的冰块,在琥珀色的琼浆里,折射出诱人的光芒,周雷不禁又想起了游戏里的生活。游戏虽然残酷,却也有它动人的地方。起码,在游戏里,他和林茵还是恋人,他和陈让还是兄弟。  但在现实中,他们却已经和自己形同陌路。  周雷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已经停职半年了。自从半年前,他和米文龙两个团队联合行动,结果行动失败,聂国维以身殉职。米文龙把责任全推到周雷身上。周雷便因指挥失误的罪名被停职半年。而聂国维、陈让、周雷三人原本亲入兄弟,聂国维的死给陈让打击很大,加上不明就里,陈让便和周雷翻了脸。林茵在局里实习,自从周雷停职后便跟着顶替周雷位置的陈让。两人日久生情,竟然成了情侣。  周雷明天就要回局里上班了。但他此刻却不免忐忑。回到局里,他要如何面对陈让,如何面对林茵?他只是呆呆地望着酒里的冰,心乱如麻。  好在他在队里人缘极好。因此第二天上班,马天楚一干兄弟对他仍一如既往。刚踏进办公室,便被众人团团围住,,一阵寒暄说笑,周雷脸上的尴尬才渐渐褪去。  回到座位上,周雷默默地整理着自己的东西。刚擦完桌子,马天楚凑了过来:“周雷,晚上去喝酒吧!”  “好啊。”周雷笑着抬起头,不想目光竟和对面走来的一人的目光相对。周雷不禁浑身一颤。那人自然是林茵。周雷已经有两个月没见到她了。林茵穿着崭新英挺的警服,出落得更加英姿飒爽,楚楚动人。见周雷痴痴地望着自己,林茵忙避开他的目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来了?”  周雷自觉失态,忙说:“哦,回来了。”说着便又弯下腰,继续整理桌上的东西,只是听着林茵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心里一阵一阵地痛,突然一阵咳嗽,咳得双颊潮红。  马天楚见场面尴尬,,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拍了拍周雷肩膀,转身去了。  周雷把没用的文件整理成一堆,扔进了过道的碎纸机里。刚回头,一头撞见了陈让。  陈让面如严霜,招呼也不打,径自大踏步进了办公室。  周雷默默地回到位子上,半年没上班,他仿如外人。见其他人忙进忙出,自觉无聊,只好自己拿出手机玩游戏。  组里最近接了两三个案子,众人忙得团团乱转,晚饭都是在局里吃的。由于要等马天楚他们,周雷虽然没事,也不好先走,只是在那里耗着。  到了八点半,只见陈让又急匆匆地从办公室出来,吩咐众人:“城西出了单绑架案,大家一起去看看。”  周雷放下手机,一愣,竟不知是否应该一同跟去。旁边马天楚、郑大为见状,过来拉着他,随众人一起走出办公室,上车去了。  车上,望着坐在陈让旁边的林茵的背影,周雷不禁面露凄楚之色。马天楚众人也知道他的心事,都跟他大声说笑,力图缓和气氛。周雷强颜欢笑,应付着他们,陈让和林茵则只是静静地坐着。  汽车一路西行,来到城西一个叫海宁居的住宅小区。周雷心里咯噔一下:海宁居,这不是肖一阳住的小区么?  果不其然,真的是肖家报的案!肖一阳失踪了!周雷不禁愕然,眼前发生的一切,是现实生活吗?怎么跟游戏内容如此相似?  听了肖一阳老婆许晓兰的叙述,众人还在问情况。周雷静静地取过鞋印套取器,套了肖一阳留在家里的鞋印。  从肖一阳家里出来,众人到了案发现场。果然,肖一阳的车子就停在路边,与游戏里并无二致!  从车上下来,周雷就一把拿过鲁雄手里的鞋印套取器,在地上搜寻起来,果然,在肖一阳车子前边,留着三个肖一阳的鞋印!  周雷紧皱着眉头,又查了地上的轮胎印。果然,在肖一阳车子前边有一部车的新鲜的轮胎印,调头直向东而去!  周雷不禁骇然:难道游戏里的一切都要真的发生在眼前?下星期就是大运会了,难道真的有个组织要在大运会上发动恐怖袭击?  周雷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回头看了一眼陈让,难道这个活生生的人下星期就要死于非命?眼前忙碌的众人下星期就要身陷雷池?  周雷不敢再想,一阵凉风吹过,周雷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猛然想起,游戏软件是陈让借给自己的。  想到这里,周雷快步走到陈让面前:“陈让,你还记得你以前借给我的那套游戏软件吗?”  陈让抬起头来看了周雷一眼:“不好意思,我现在在工作。”说着,绕过周雷,去查看肖一阳的车。  周雷忙跟了上去:“事关重大,你好好想想!”  陈让开始不耐烦了:“我现在最重大的事就是查看现场,你不帮忙也可以,请不要妨碍我!”  众人见气氛不对,忙过来拉住两人。林茵则背过脸去,作着调查记录。  周雷明白,如果现在在众人面前说出这单案子和大运会的联系,众人会把他当疯子看待。况且他自己也不敢肯定今后的事态是否会照着游戏的情节发展。与其单刀直入,不如旁敲侧击。  想到这里,周雷缓下了口气,说:“这么说吧,这单案子很可能跟一部车牌为海AF2190的车子有关。我们能不能先从这部车子入手?”  他明白,只要能从这部车子入手,就有可能查到大石的老巢,从而阻止他们计划的实施。  “哦,这就奇怪了,今天发生的案子,你怎么就知道案犯的车牌号码?”陈让一脸的不屑。  周雷无言以对。他的胸口很痛,忍不住捂住胸口,一阵咳嗽。他原本体壮如牛,但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不知不觉间竟多了咳嗽这毛病。陈让怀疑的目光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他决定明天把游戏软件带到局里,证明自己。  第一天上班就弄得不欢而散,周雷直想大醉一场。但他明白现在他不能醉。从现场离开后,他辞了马天楚等人,直接回了家。  刚到家门口,周雷赫然发现,家里的门半掩着!有贼!周雷静静地拔出枪,推门而入,从客厅到房间,从房间到厨房,再到卫生间,细细地搜索。但贼已经跑了。周雷收起枪,查了下家里的财物,却是毫发无损。周雷猛地记起房间里的游戏软件,回头一看,果然游戏软件不翼而飞!  周雷不觉苦笑,走到客厅放了张CD,音乐缓缓地流淌出来,在客厅荡漾。他又给自己倒了杯CHIVAS,放进冰,斜靠在沙发上。看来有人要设一个圈套陷害他,他需要想一想。  第 八 章  第二天一早,周雷就到警察局查阅资料。他先查了海AF2190昨天的行车路线。不出所料,昨晚七点钟该车的确在城西隧道被拍下录像,然后一路东走,最后进了十二街区。该车的卫星定位系统已被拆除,因此无法确定该车的准确位置。  周雷把资料复制了一份,回头进了陈让的办公室。陈让正在看昨天的调查报告。见周雷进来,头也不抬地问:“什么事?”  “我要请两天假。”周雷把请假条搁在陈让面前。他不能再跟着陈让他们从头查起了。大石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培植出病毒来,周雷决定自己独立查案。  “你昨天才开始上班,今天就又请假?”陈让抬起头来。  “是。”周雷很坚决。  “大运会过几天就要开幕,我们这边还有一堆案子。任何人现在都不准请假!”陈让的口气开始变了。  “我有急事。”周雷寸步不让,直盯着陈让。  “不准!”陈让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那随你便吧。”周雷转身径自去了。他不想跟陈让起冲突,但他也拖不起时间。  周雷先在旧仓库旁找到陈汉,陈汉果然在找他老婆张小丽。周雷吩咐他报了警,自去了。  周雷又找到海AF2190的车主。那厮果然已经把车卖了,而且没办过户手续。  周雷心中一紧,事情果然照着游戏的路线一步步发展,而这正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他把笔录加到早上的资料里,开车直接来到鸣蝉街。  街上人烟稀少。周雷进了听竹轩对面的一家小咖啡厅,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杯蓝山咖啡,便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相机,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听竹轩的大门。  他现在单枪匹马,自然不能硬闯进去抓人。现在能做的,就是找出证据,证明海AF2190这部车就停在听竹轩内,然后再加上手头的证据,说服陈让他们把目标直接转移到这里,然后再破坏大石他们传播病毒的阴谋。虽然现在手头的证据不足,但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周雷曾考虑过要设法进入听竹轩找车,但又怕打草惊蛇,所以现在只能先在外头等车出来,再作打算。  干等了一个上午,毫无动静。周雷叫了一个意粉,胡乱吃着。突然,听竹轩大门开了,从里边开出一部车,正是海AF2190的奥迪!  周雷忙丢下叉子,拿起相机,连拍数张,把轿车出门全过程都拍了下来。  周雷自己都没有想到会如此顺利。他忙叫过服务生埋单,正准备离开,猛然见另一部车正缓缓驶入听竹轩。车上后座坐着三个人,中间那人仿佛被人绑着,竟是一个身着警服的女警!  林茵!  周雷大惊失色,想都没想,冲出咖啡厅,拔出手枪,狂奔过了马路,眼看那车进了听竹轩的大门,他一跃,也从即将关闭的门缝里挤了进去!  刚进大门,周雷就站住了。两把枪已经一左一右抵住了他的脑门。  车子就停在前边。后车门开了,下来三个人,一个是大石,一个是一胖乎乎的老头,看起来很眼熟,周雷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而中间那个穿警服的女子,却不是林茵。她摘下帽子,理了理头发,笑吟吟地站在老头身旁。老头哈哈大笑,也不说话,转过身,领着女子到里边去了。  “周探长,既然来了,怎么又不进来?若不是小弟略施小计,只怕周探长还不肯进来喝杯茶。”大石点了根烟,笑道。  “你客气了。不知大石头先生想请我喝什么茶?”周雷的脸色也不难看。  “哈哈。好说。先放下枪。我们进去好好商量!”大石一阵大笑。  周雷慢慢弯下腰,把枪放在地上。他明白,一旦进了这阎王殿,就算能出来,怕也只能等到滨海市尸横遍野之后!  周雷慢慢地站起来,还没立定,忽然向后滑出一步,避过抵在头上的两把枪!左右两人没想他竟然如此大胆,刚想调转枪口,手中的枪已经被周雷的手钳子般牢牢捏住,动弹不得!周雷用力一拽,两人重心不稳,直向面前对方的枪口扑去,谁知刚迈出一步,两人鼻梁上已各自中了周雷一飞肘,两人大叫一声,手中的枪同时走火!只听一声惨叫,右边那人已中枪倒地!  周雷双枪在手,轻轻一旋,调转枪口,直指大石!但还是慢了一步,大石早已经拔枪在手,直指着周雷的头!  一声枪响!  周雷脸色惨白。  子弹从周雷额边飞过,射进大石的眉心!大石嘴角抖了一抖,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终于没说出话来,轰然倒地。血,从他后脑的窟窿涌了出来,染红了小路。  周雷回过神来,见左边那人要跑,一把撂倒,用手铐铐紧。这才见到后边来人竟是马天楚。  原来,早上周雷摔门而去。局长见他行为怪异,怕生出事来,吃过午饭,便叫马天楚去追周雷,准备收缴他的枪械和警员证。马天楚根据周雷车上的卫星定位系统确定的位置,赶到十二街区,刚进鸣蝉街,便见到一辆车上绑着一个女警,心觉蹊跷,就跟了上来。来到听竹轩门口,见周雷不要命似的持枪冲进听竹轩,马天楚心知不妙,忙打烂门锁,跟了进来,却是救了周雷一命。  当即,周雷带着马天楚进了听竹轩别墅搜查。别墅里还有两名持枪匪徒,均被顺利制服。肖一阳和张小丽也在别墅中被找到。肖一阳已经死亡,张小丽则在实验室里昏迷不醒。  从别墅出来,周雷、马天楚绕到屋后的游泳池,却见刚才那老头和女郎正在池边喝酒。  见周雷、马天楚二人走来,老头却不紧张,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周雷一见面就觉得这老头似曾相识,这时猛然想起,脱口而出:“你是陈让的父亲?”  “是。”老头指着池边的太阳椅,“请坐。我是陈让的父亲陈心鹏。”  马天楚掏出手铐要铐人,却被周雷拉住,一起坐下。  “陈先生究竟是什么人?”周雷开门见山。  “我们都是J国一右翼组织成员。”陈心鹏轻轻呷了一口酒。  “你们想在滨海市传播绝症?”周雷目光直逼陈心鹏。  “是。”陈心鹏承认。  “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在你们行动之前,你儿子给了我一张游戏光盘,把你们的行动计划全盘透露给我。没有这张光盘,只怕我们现在还在为交付肖一阳的赎金瞎忙。这几天我又觉得陈让不像是在帮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周雷问出了他心中最大的一个疑问。  “因为在游戏中,我们其实是对计划进行了一次演习。在演习中,我们赢了。在你们找到我们之前,我们已经成功地把病毒培植出来,传播出去。但实际上,我们并无必胜的把握。只要你们早一天拿到搜查令,或者查案的速度更快一点,我们就可能满盘皆输。而你,周探长,虽然被降了职,却仍然是我们计划中最大的敌人。只要拖住你,你们团队办案的速度就会放慢,我们的计划的成功机会就更大。所以,我们特地先告知你我们的行动计划,而一旦你了解了我们的行动,你必定巴不得立马逮捕我们,阻止我们的行动。而你的同事却无法像你一样了解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们必须经过我们抽丝剥茧的引导,才能了解整个案情。所以你的想法必定不被他们所理解,加上陈让的打压,你就只能单独行动。”  陈心举起酒杯,又呷了一口:“而你的单独行动又肯定不被上级批准,因此你就只能请假或旷工。这样一来,我们便可以把单独行动的你诱进来,控制住。从而使你的团队群龙无首,无法找到案情的关键所在。而由于你是主动请假,那么你的失踪在短时间内也不会引起你的同事的怀疑。”  周雷的脸色由白变红,又由红变白,最后不停地咳嗽起来。他一向自以为聪明过人,没想到在陈心鹏手里却像一颗棋子,被人轻易玩弄于股掌之中。许久,他才停住了咳嗽,笑道:“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最终由于马天楚的出现,你们的计划崩盘了。”  “那倒也不尽然。”陈心鹏冷笑道:“你不觉得自己最近犯上了咳嗽这毛病么?那天,大石在你晕过去之后,已经把新研制出来的病毒注入你的体内。虽然,今天你破坏了我们的实验,让我们无法顺利地培植出病毒。但现在看来,在你身上的实验已经成功了,你实际上已经在帮我们传播病毒,我们又何须再做什么实验?哈哈!”  周雷冷笑道:“我看你是不是疯了!大石是在游戏中把我打昏的,就算他帮我注射了病毒,我又怎么能把病毒带到现实中来?”  陈心鹏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你真的以为那是游戏吗?你不觉得里边的世界很真实么?如果大石不把感应头箍戴在你头上,你也过不来这边,说不准那边才是真正的现实世界,而这边才是游戏的世界!哈哈哈!”  天旋地转。  周雷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现在所处的是不真实的世界?  那么,他现在在哪里?  他完完全全地愣住了。他的确分不清究竟哪个世界更加真实,哪个世界才是游戏。他只觉得头很晕,胸口很痛,又不住地咳嗽。  马天楚在旁边像是在听天书。见陈心鹏一席话,把周雷折磨得死去活来,不禁大怒,拿起手铐要铐住陈心鹏。周雷却又把他拉住,转头对陈心鹏笑道:“其实,要分清那边是现实世界倒也不难,只要我再戴上感应头箍,进入另一个世界。再叫人把我的头箍拿掉,只要我回得来,这边不就是现实世界了?”  这的确是一个简单而有效的办法。游戏可以被中止,现实却不能。  陈心鹏一阵狂笑:“哈哈!你最好不要有这种念头!我们这头箍是专门为你设计的。只要你妄图通过切断电源、取走头箍这些办法强行中止程序,头箍就会在瞬间向你的大脑释放强大的电流,电死你。”  周雷却渐渐冷静了下来,笑着说:“好。的确是高招。我还有两个问题问你。第一,如果你不告诉我这一切,我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帮你传播病毒。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真相?第二,在另外一个世界里,陈让是不是你们的成员?”  陈心鹏刚想再帮自己倒杯酒,听到这话,却又把酒瓶慢慢地放下了,面露痛苦之色:“游戏和现实虽然相似,却不尽相同。如果在另外一个世界里,陈让是我们的成员,他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至于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我也只是在执行我的任务而已。”  周雷不禁心一沉,当日大石在对他描述他们计划的时候,也说过他是在执行任务。而大石那段描述其实便是对他设下的一个圈套,引着他来落今天的陷阱。今天陈心鹏不惜向他泄露他患上丁氏血癌的秘密,揭开他们阴谋的真相后,竟也说他自己是在执行任务。难道陈心鹏要引诱他再回到另外的那个世界,如果他想这样做,那是为什么呢?难道这背后还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想到这里,周雷不禁问道:“你在执行什么任务?”  陈心鹏这时却像当日的大石一样,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不肯再说。  门外警笛长鸣,大批警察涌入听竹轩。陈心鹏缓缓地站了起来,向箭步走来的警察伸出了双手,由着他们给自己戴上手铐,刚要走,忽然回头对周雷说:“其实我们把丁氏血癌的疫苗也同时研制出来了。那天大石在车里也已经告诉了你。你好好想想吧。”说罢,陈心鹏头也不回,跟着警察去了。  周雷当真坠入云里雾里:大石已经告诉了我丁氏血癌的疫苗的事?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沉吟半晌,周雷才跟着马天楚从听竹轩缓步走出。刚到门口,周雷突然站住,回头拍拍马天楚的肩膀:“天楚,以后的事情就要靠你了!我估计是染上丁氏血癌了。一会我会把我这些天接触过的人、到过的地方都列给你。你务必要把这件事尽快报告给上级。让他们快点采取措施,避免疫情扩散。”  “那你呢?”马天楚听出话不对头。  “我想再回到那边的世界去。毕竟,在这边,还有你。但在那边,兄弟们生死未卜,如果我不回去,疫情就会在市内蔓延开来,当局又不知晓,那就危险了。”  “那你的游戏还要玩多久?”马天楚问。  “我不知道。”周雷苦笑道,“如果那边是游戏的话,就要视游戏长度而定。而如果那边是现实世界,那我可能就回不来了。”  马天楚呆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突然一拳打在周雷脸上。周雷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听见马天楚吼道:“你疯了吗?明知自己得病,不去治病,不去帮医生了解病情,不去帮忙救人,却要自己跑去玩游戏!你知道你还能活多久吗?不去医院,你随时都可能死!难道我马天楚站在这里不够真实?我在这里活了二三十年了!“  周雷一阵咳嗽,好不容易才停住:“我感觉在两边都是活了三十一年。我玩的可能不是游戏,而是滨海市众多市民的命!你要保重!”说着回头要走,却被马天楚拦住:“陈心鹏不是说你知道培植丁氏血癌疫苗的方法吗?”  “可能大石告诉过我,也可能陈心鹏在骗我。我现在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周雷停住了,“如果我想起来,我会第一时间回来告诉你的!”  坐到车上,周雷不自觉地掏出手机,拨通了林茵的电话。电话通了,那边传来林茵软软的声音:“周雷,是你吗?”  周雷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了一会,他默默地把电话挂了。  周雷发动了汽车,向他家方向驶去。他明白,如果这边是现实社会,他今天的所作所为会彻底断送他的前途,他一辈子都会被人当疯子看待。而且,陈心鹏存心要诱自己回去另外的那个世界,那边是不是还有更大的阴谋?自己是否会像这次这样,成为他们手中的棋子?周雷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但他必须选择。只是,去了那边,他又如何摆脱大石,如何去面对好友惨死,恋人生死不明的世界?林茵,你是否还活着?  路灯亮了,照着周雷车前的路,一直蜿蜒到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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