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2月14日星期三

《边缘岁月》

欲望横飞的城市,人们在霓虹流离的大街上来回穿梭着。来不及擦肩或者回眸,就在彼此眼神相遇的那一瞬间就紧闭起了充满欲望的内心。那扇门后面,溢满了孤独,疲惫与绝望。暖风飘过慵懒的夜晚,人们在看似虚空却真实的空间里用最简单的符号和数字传递着复杂的感情。穿越时空,渗透脊骨与灵魂。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回眸。我不知道我和伊笑是注定擦肩而过还是停留下来彼此凝视一会再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一  “哈哈,猜错,我没有沉浸在什么剧情中,我在吃饭呢。”  “哈哈,那你来啊,我很欢迎,我现在学习着呢,你赚了稿费给我买好吃的。”  伊笑发过来这样爽朗的短信的时候,我刚从昏暗的网吧里钻出来。街道的夜色空旷而迷离,我像一只疲惫的树叶一般耷拉着脑袋。思维还沉浸在打CS时的快感中,感觉整个城市就像是被我用AWP暴脑的敌人一样残血横飞;然后再向一个方向倾斜,直至飘荡起来。当尸体跌落的那一瞬间,一种莫名的快感自我空洞的脑海里转瞬即逝;然后是整个苍白的心摔碎在街道上的声音,像破碎的玻璃一般。声音短促,但淋漓尽致。  我无聊地踢起不知道是哪个建筑队丢弃在街道上的一颗无家可归的石子,它在半空中畅快地舞动着僵硬的身体;一个优美的弧线之后,我听见下水管道里面传来“汩”的一声,然后一股充满城市恶臭的气体毫不犹豫地挤进我被香烟熏得发黑的鼻孔。一种想对这个暧昧城市狂吐的欲望欢快地溢满了我懵懂而又似乎清醒的大脑。可我还是尽量忍住了,路边一家日本料理店散发出的气味和扑进我鼻孔的气味在某些程度上竟然很相似,于是我觉得既然人家料理店的气味都和下水管道里的气味一样,我还有要对这个城市呕吐的必要么?这样想来,我大脑的血液又畅快地循环了。也使我感觉到了这个城市最后的一点可爱之处,那就是透过暧昧的夜色可以看到暧昧的男女在暧昧的灯光下做着暧昧的动作。  走在护城河人工打造的绿色长廊上,微微地感觉到了点点的惬意与舒畅。一种草本的气息竟然令我莫名其妙地感动起来,顺着悠长的呼吸道滑下去,干净,轻松。夜空没有星星,在各种霓虹灯光的映照下呈现出瓦蓝而又诡异的色彩。找了一棵丝绦长垂于地的柳树靠了下去,一种泥土的湿意浸透我疲惫的身体,就在清风拂过我的面颊时,我发现自己还活着,只是不那么生机勃勃了而已。我知道这是因为长期在这个糜烂的城市中迷失再加上无休止泡网吧换来的巨大成果。我的思维还是继续地在向前爬行着,就好比是蜗牛一般慢慢地在班驳陆离而又干燥的土地上,困乏得连翻身的力气也没有。所以我选择停顿下来,就在这个慵懒的夜里沉沉睡去……   夏日的后半夜,露珠打湿了我的脸,我辗转着醒来的时候,看到了伊笑发过来的短信。   “天哪,恐怖,怎么大半夜的呆在护城河边睡觉啊?”   “怕?我还没有怕过什么呢。我感觉啊?我们会成为无所不谈的朋友的,不是么?”  我记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给伊笑发过狗屁短信,我只是感觉自己很需要一个说话的对象而已,就是这样,她只要扮演好听众的角色就是了。只是我自己一点也没有发现这里面有着被强加的感觉,包括她是否愿意等等。当然,这是我清醒后才发现的问题,也就是说我的大脑处于懵懂时候我自己做了些什么现在我自己都一无所知。也许在伊笑的记忆中还残存着些须的痕迹,不过我没有来得及问她,天就亮了。  碌碌的城市,又是车水马龙的一天。  早晨的阳光抖抖索索地穿过城市上空厚厚的人工气层,懒洋洋地照在我的身上。我也懒洋洋地坐在护城河的一座桥的护栏上。有时候,我有一种想纵身跳下护栏的欲望,尽管我清楚地知道在这样的护栏上跳下去更本是死不了人的。最多只可能弄上一身这个城市的浊气还有一身的脏水。所以我很快就打消了这个从护栏上跳进河里的欲望,在别人看起来那是愚蠢而又可笑的。于是我回过头看着步履匆匆的行人,他们都有着一副同样的表情,就好像戴了化装面具一样,机械而又死板。.我没有欠他们钱的,可是他们却都像追着要帐似得,在看我的时候紧绷着面孔。.继续看下去,我就看到一个女子在匆忙中停下来弯腰去拉高跟靴,然后我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地方,最可恶的是我竟然还看到了她穿着什么颜色的内衣。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把眼睛转了过去,就发现了一个西装革履的同志正悄悄地把手塞进前面一个金发女郎的手提包。而那个时髦的女郎还在继续地昂着高傲而冷漠的脸并且继续地做目空一切状,在内心里,我开始暗暗地为那个“妙手空空”的同志喝起彩来。  正当我沉浸在看着气焰嚣张者被偷窃的快感中时,我的思维又开始跟我闹罢工了。我知道,这是一种欲望,在网吧中特有的气味里形成的特有的生理反应,于是我开始四下里寻找可以释放这种欲望的网吧。奇怪的是我竟然忘记了昨天晚上我是从哪个网吧里钻出来的。  “不知道,你是一个喜欢写字的人,人家说喜欢弯文字的人都是疯子,思维和正常人不一样,是吗?”  “认识是缘分,不是么?我是个爱表达感情的人,可以说有点多愁善感。我觉得那样的感觉很好,很棒,也很真诚。”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的思维不正常,或者自己是一个疯子。既然伊笑这么认为,那我也没有再去否认的必要。说实在的,我只是想发泄一下而已,因为喝酒和抽烟都找不到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了,所以我选择了泡网吧,只有拿起武器在把敌人打得血肉模糊的时候才可以找到些许的快意。所以在踏进网吧的那一刻开始,我毫不犹豫地关了手机。然后我的思维开始驰骋在“沙二”的地图上,精神比任何时候都集中。娴熟地操纵着键盘和鼠标,就像画面上手里不停切换的"沙漠之鹰"和AWP一样。感觉多少年前遗失在课堂上的那种聚精会神的意识又在这一刻一下子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内。  当我精神高度集中地打着CS的时候,在意识中竟然莫名其妙地想起伊笑。如果硬要说这是一种牵挂或者是思念之类的东西,我宁愿拿起AWP对准自己的脑袋来一个畅快地暴脑。可我真真切切地想起她来了,就在那个昏暗的网吧,就在我刚把一个叫“SAN BA”的恐怖分子暴脑的时候。而且这个家伙在被我暴脑之后,竟然可恶地喊起来说我作弊。由于他(她)打断了我正思考着伊笑的思维,我狠狠地对其进行"辫尸";直到两把枪里的子弹用光还不解气。于是我又开始用刀对他(她)的尸体进行切割。最后通过对方用麦传过来的声音我知道了这个叫“SAN BA”的恐怖分子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三八。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换了一个ID,继续思考着伊笑。  我不喜欢玩文字,我只是喜欢把自己心里的感觉用文字的形式表达出来而已.原因很简单,因为我口吃。  所以当伊笑说玩文字的人都有些不正常时,我想起了自己对"SAN BA"的鞭尸是否就是一种具体的表现。但事实是我还没有那么伟大,没有那些伟大的艺术家想的那么深刻。还不会如凡.高、尼采一样把自己玩疯,也不至于像魏尔伦兰波那样去搞同性恋,我只是一个自己看着自己都会大脑充血的人而已。.因此对伊笑这样的说法,我想除了我对“SAN BA”的鞭尸行为有点不正常之外,其他方面我坚决抱以否认的态度。你总不能说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对曼妙女子的幻想是一种不正常的行为吧。这个简单的道理我想伊笑是明白的,虽然她不是冰雪聪明,但她能考上为数不多的国家重点建设的“211工程”大学其中之一所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思考再三,我还是打开了手机,我准备对伊笑申明这一点。  “说的好,有个建议,以后可不可以为我写篇文章或者是书?那感觉应该很不错,听别人对自己的评论多好!你认为呢?”  “哈哈,你想怎么写?难道咱们心里同时想到了这个主意,那可真好。”   其实只是我自己脑子发热一下子想到了要去这样的写文章的,至于伊笑说的那样我要去写她或者为她立一个传记倒是从来没有想过的,但是我还是满口的说可以为她去写。在答应之后,我终于发现以前朋友对我的那句话:你这种男人是经不起女人的几句话的诱拐的。我想这可能是真,因为伊笑说我们同时想到这个主意真好的时候我就隐约地感觉到了这一点。不过伊笑倒没有强行的逼迫我去为她写什么,也没有进行法外的贿赂;在原则上说确实是我自己愿意的。所以我放下了手里正玩着的CS,也放弃了对"SAN BA "的继续打击,开始编造这些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一个所以然的文字了。   就是在那个昏暗的网吧里面,我开始了关于伊笑的文字堆砌。我前面已经交代过了,网吧的那种特有的气味和光线使我已经很习惯地在那样的环境中思考或者驽钝。幽暗的夜里,所有的灯光都暗去了,我借着显示器上微弱的光在敲打着键盘,于是这些文字就在我的手指间流淌了出来。旁边打夜机的人们有着各种各样不同的表情,但是他们都一副相同的面孔,那就是整个面孔就像是涂了一层脂肪一般光彩照人;当然这其中也包括我自己。我敲打着键盘,一直到手指麻木,在昏暗网吧里沉沉欲睡。而边里面一种慵懒而又沙哑的歌声:“就在今夜的雨中睡去……”  那我就是在今夜的网吧中睡去,在我将要闭上眼睛的瞬间,我看到了伊笑酣睡中的笑脸。    二  “早上好!新的一天希望你更快乐,哈哈,起来没有?”  “还没有上课呢,在网吧泡着,待会走了,我给你留了信息。”   当我在网吧的电脑前醒来时我听见手机有短消息提示的声音,抬起无力的手打开时,我看到了伊笑的名字。她似乎总是能保持着一种清晨特有的朝气一般,慢慢地感染一些即将蔫蔫枯萎的植物。比如我自己就是那些很多种类植物之间的一种,我也清楚地知道,这也可能是处于一种懵懂的状态所以才产生这样的幻象。因此我把它归结为意识的流放或者是站立在无人的荒岛之上,不管你是否保持着一种对生命认真抑或是虔诚的态度,但她终可以像一瓢清凉的冷水在炎热的夏天扑面而来,使你恢复到清醒的真诚状态。这也是我在二十几年的生活中总结出来的屡试不爽的经验之一。也就是说我的内心确实是那样认为的,当然我还想起老家的那些青山和绿水了。看到显示屏上游离的鼠标,我好像看见了儿时河里光着屁股嬉戏的孩子,清澈见底的小河里是有鱼的。他们就在河里像鼠标一样游离着,寻找石块下面的小鱼。  "你说我们为什么有这么多的相通之处?譬如你说要写文章给我或者说我要给你做一些拙劣的饭菜.更不可思议的是我半夜爬起来在QQ上给你留信息,尽管我知道你可能不会去看的,但是我总感觉那是今天应该完成的事情,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你说对吧.就像我自己,从来没有这样认真过。你也可能醒来了,恩。注意吃点东西。”   伊笑给我的信息是这样说的。   其实我根本就没有去休息,就那样的在网吧泡了一个晚上,只是没有打开QQ。一直提着"沙漠之鹰"和"AWP"在CS的各色地图上爬行穿梭着,我说过了我一向都是选择反恐特警的角色;从心眼里我对恐怖分子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痛恨。当然,这也不是源于世界范围的反恐已经成为一种趋势。说实在的,当我看到911事件发生的时候我在心里确实是变态地开心了一阵子,感觉说,嘿,这拉登可真不简单。可当我看到满街道血肉模糊的缺肢残体的时候心里经不住生出很多的恨意,那就是我认为那些人应该和我一样好好地活着,尽管当时我已经被高考折磨的疲惫不堪,走起路来都都能听见骨头叮零哐啷地响成一片,但我还是保持着高度的人生激情。而这些鲜活的生命就在那一声轰响之后,在拉登等制造的爆炸中平白无辜地做了炮灰。相反,我只是固执地认为这些善良的人们应该好好地活在这个拥挤的世界上,好好地呼吸这暂时还能让人忍受的空气。我觉得我应该为世界的和平,人类的反恐事业做点什么。所以在高考的前夜我义无返顾地去网吧打了一个通宵的CS,在虚空的世界里狠杀那些到处制造恐怖爆炸事件的不法分子,尽管有时候自己壮烈牺牲地连脑袋都没有了。我知道像我这样默默无闻的平头百姓在现实中为反恐事业能做的最大贡献就是好好地活着,好好地保护自己的生命。  所以在看到伊笑说注意吃点东西的时候,我确实感到自己有些饿了。  城市的街道总是显得很拥挤,在我从网吧钻出来走到街道上的时候都不知道和多少个陌生人擦肩。这是刚过完春节后的一段日子,街面上到处还充溢着年的气息。我却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我的肚子很饿,就那样晃悠着向前走着。似乎是在恍惚的状态中我找了一个饭摊坐下,然后我看见一个头戴着白色帽子系着白色围裙的老板把一碗混炖和几根油条摆放在了我的面前。盯着混沌我看见了新出土的马铃薯在吱吱呀呀的机器中被碾得粉身碎骨,白色的液汁顺着我的肠胃缓缓地滑下;然后一直流向天边那一块暗色的云里。最后我看到的是在那块云里爆炸的几支烟花,还有他们爆炸后留下的五颜六色的骸骨在到处纷飞着。  我记不清楚我到底吃没吃东西,感觉身体好像又来了力气。在身上摸出了一张人们都喜欢的谓之钞票的东西,然后我看到老板满意地朝我笑笑,好像还说了一句下次再来之类的话。我知道他不是要我人来,是要我的钞票来。这点我们心里都很清楚,所以我也只是朝他暧昧地笑笑,感觉那些马铃薯的粉末正在我并不健康的胃里发挥着他们最后的余热,那就是温暖我的身体;使我能像植物一样茁壮地生长下去。   “也许我又一次做了那片浮云,把我的影子投在了你的波心。不过我希望她只是一个影子,不会牵动一点点的涟漪。只是想知道你过的好不好,万一没有人说话的,我还勉强可以够格做一个听众。那天无聊时整理东西,厚厚的一沓让我想了好多,多美好的回忆啊。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这些年多你过的还好吗?”  打开QQ时,伊笑的头像在跳动,这是她给我的留言。  其实我并不认识她,可在灵魂深处我隐隐地觉得好像似曾相识。要不这留言咋看咋暧昧,就好像是天空中飘荡的烟花气味一样让人若即若离。只是看了这些支离破碎的语言,我的第一感觉是伊笑的语言很不错,不华丽但是柔美;就好像是一个暗暗啜泣的小女人一样让人觉得心痛。很久远的事情总是在某个不经意的午夜把两个陌生的人彼此拉近,伊笑和我就是这样。就是在那个午夜,我放纵地把自己的泪水摔打在冰冻的街面上,四处暗暗的街灯发着苍白的冷光似乎是对我无尽的嘲弄。泪水浸湿的长发在我的嘴角凝结成坚硬的冰块,并随着刺骨的冷风不停地抽打着我早已经麻木而苍白的脸。在街拐角处,我拼命地呕吐着。就好象是一只发疯的野兽一般疯狂地厮咬着自己的身体,胃部的阵阵收缩和抽搐让我生出莫名的快意。在眼前闪动的白光中我看到一个支离破碎的世界,人们都在疯狂地拥挤着,厮打着,一张张血肉模糊的脸和着一具具散发着熏天臭气的尸体,很悲哀的是我在个疯狂的群体中发现了自己。我看见自己正被两个变脸的小丑慢慢地撕碎,慢慢地被他们吃进肚子,而我自己却只是无动于衷地站着,好像被人吃掉的是别人一样。  浮云,是的。很漂亮,她总是能给天空带来轻松的感觉,就好比伊笑总是把阳光的气息带给我。确实,她的经过不会牵动一点点的涟漪。因为在早已经干涸的沙漠根本就不可能再产生水的幻觉,那些清澈的影子只有在童年的相册里面才能找到的。唯一留下的就是可以给即将冒烟的沙漠上划过一道幽暗的阴影。还有一点点渴望,沙漠中的行者对绿洲的渴望,或者是海洋对陆地的渴望。  我不喜欢说话,所以我也不需要听众。但是我又不愿意拂去伊笑的好意,在别人看来伊笑的那段话无非是说的头头是道入情入理。各位观众不用说都是向着她的,更可悲的是我还不认识伊笑。禁不住对自己怨恨起来,感觉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翻了船。说实在的,这些年我一点也不好,就差点没有进班房去了。感觉读了十几年的书整天都像沉闷的天空一样没有丝毫的活气,更为可悲的是我还没有发现这一教育的公理。那就用定做好的模子加工出同一品种的压缩饼,然后再供并不饥饿的人们消遣,亵玩。因此,伊笑问起我过的好不的时候我突然地感觉到一阵莫名的悲哀。  “你不觉得现实拉开了好多的距离?就好像我跟你,虽然我们现在还肆无忌惮海阔天空地闲侃。而当我们相互面对又是怎么样的场景,我觉得一定是很好笑或者搞笑的。然后我们就会彼此陌生,彼此擦肩而过,彼此谁也不认识谁。这样的感觉很好,我们擦肩,我们又为我们新滋生的欲望奔忙着,再在麻木中寻找一点点空洞的或者是虚无的激情。我们就这样被限定在一个一直循环和往复的框架中,用最简单的符号和文字表达我们脆弱而又虚假的感情。应该是这样的,要不还有什么样的选择。”  我在伊笑的QQ上留下了这段话,微微地吐了一口长气,慢慢舒展开的肢体又好像渐渐地恢复了活力。在那个心痛欲裂的晚上我在接到伊笑发过来的信息时在键盘上敲下的文字和这些意思差不多,那夜的心很凉,就和扑打在脸上的寒风一样。那夜我彻底失眠,任由干燥而又冷酷的黑夜把我的悲伤风干,就那样悬挂在拥挤的马路中间,然后再哗啦啦地抖落一世界的孤独;包括我自己还有很多和我一样悲伤无望的灵魂。  我记得自己是在“沙二”的地图中把自己找回来的。  还有很多和我一样的孩子在这里面迷失,他们有的是老爸老妈拽着胳膊拯救出来的;我是自己狠命地把身体从泥沼中拔出来的。是的,自己。那时候,我是一个狂放不羁的孩子,除了“瞄准”、“开枪”之外就是偶尔和伊笑聊天再加上涂鸦一点文字。没有朋友,也没有女孩子陪着。城市的雨水在我苍白的面庞上放肆地倾泻着,似乎是一副毁坏的肠胃一般翻江倒海,再后来就是我慢慢地学会了不让这个城市带有酸的雨水淋湿我的内心。接下来的日子我再也没有我整天地写着日记,就在虚拟的空间宣泄着自己的感受。一个网友留言给我说没有我他们玩CS很闷,我回复说我在写字,把他们诱惑到我的小空间里逛了一圈,他们也有感而发地抒发了一堆牢骚,我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继续沉默:‘你对这个世界失望了   只想在自己的存在中,寻求出生活的价值。我也是。’”  “匿名: '不想看见闭上的眼睛,害怕我化成泪流出手心’。”  “左岸吻火:‘我想我找到那条传说中的河流了!你很有才情,小子!努力哦!我收藏了你的日记!   因为我喜欢在岸上观望!’”  伊笑那时也留过的,只是我忘记了,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再也没有去玩CS,就和网上的朋友们在论坛  里面或者网站上侃得昏天暗地。在凌乱的房间就着豆腐干吃白水泡面,习惯使然,当伊笑说她在外面吃饭的时候,我第一反映就是生活过得太拽了。虽然不是种田人,可我还是能明白粒粒皆辛苦的道理,所以从来都不敢奢侈地过每一天的生活。植物是需要养分的,没有施肥和浇灌哪来的枝叶茂盛。     三     “刚才一个人踏着夜色回来的,不对,不能说是夜色,顶多只是黑暗。灯光在雾气的缠绕下那么的温柔,有很美丽的光晕。很少有对黑暗的恐惧,总是敢做其他女孩子不敢做的事情,比如走夜路。其实不会发生任何的事情,只是黑暗带给人的恐惧。一直不是太喜欢人很多的环境也是源于此吧,身旁是孤独的,但还好的是心里还没有如此孤单过。今天突然感觉到很累,不知道最快乐最幸福的人是不是也会有感觉到累的时候。老妈经常说我精力旺盛,因为我从来都不午休,可这次真的很累很累一样,不只是身体上的。”  伊笑没有在QQ上给我留言,这是回到房间后我接受到的她的短信。忽然感觉到我有很长的时间没有和她说话了,因为除了在QQ上给她说很多的话之外,我似乎没有主动地给她发过短信。感觉一回到房间我就有一种遗忘的冲动,走的年龄不管是再怎么的深刻,似乎在轻轻的闹钟滴答声中渐渐地越去越远。就和伊笑给我的感觉一样,一种无形的力量将她从我的身体里面拉出去,她的样子也越来越变得模糊,至今我的脑海里只有她模糊的轮廓,其实我是很想清晰地记住她的脸庞的。可是一直没能如愿以尝,只是在几次模糊的视频中看到她的笑容,很干净,就和发过来的短信一样。  明天吧,或许是个好天气。  事实是下了很大的雨,我骑着破旧的自行车穿过一条轨道和一条国道到一栋用大理石装修的大楼里堆砌文字。透过玻璃窗我可以看到荒漠的边缘孩子们在疯狂地踢着足球,硕大的雨滴打在玻璃上整个窗户嗡嗡作响;孩子们就那样在雨中毫无顾及地倾泄着体内过剩的能量。沙杨也兴奋地摇动着肢体,随着狂风泛起的叶子,在闪电爆炸的一刹那发出刺眼的白光。朦胧中,我好像看到了伊笑的脸,她擎着一把淡蓝色的雨伞,在地平线的雨雾中缓缓地走进我的视线。然后我看到她走到我的身边停了一会儿,用陌生的眼神看着我的脸,接着又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你知道去文君殿怎么走么?”  “就顺着这条小道一直相西,在尽头向几乎是相反的方向拐去,走到尽头就是。”  “怎么会有这么多尽头,为什么不能一下子走道?”  “因为拥挤,没有发现,一下子走到根本不可能,除非你把这些建筑都推倒了。”  “哈哈,也是呢,我倒是很想。其实很少时候可以直接到达我想去的地方。”  “也是发现,也许是欲发的不可能才会引起人们拥挤的欲望。”  “呵呵,有意思。走了,以后再聊。”  似乎这些话是我和伊笑说的,我记不清楚了。最近我的思维很容易发生紊乱,尤其是遇上沉闷的天气。就好像是田里的植物一样,中午卷曲的肢体,在雨后总是会轻松地舒展开。但那几次轻松的笑声依然在我的耳边萦绕着,这点我是记得比较清晰的。再后来她的身影就是消失在向左传的方向,一阵和着雨声的脚步渐去渐远。当一阵清凉的液体从我的面颊上滑落时我才发现自己是在窗户前站着,苍白的信笺上已经有了微微的湿意。雨却早已经停了,剩下几颗孤单的雨滴正顺着光滑的玻璃无奈地向下滑落,转眼便是粉身碎骨。我想,他们在与地面接触的那一瞬间,肯定是快乐的,因为他们的离去给世界增添了更多的空间。他们不需要遵循好死不如赖活的人生法则,只是短暂的绚丽就能够光洁一生。没有丝毫的污浊,就那样安静地完成自己即定的生命轨迹。  文君殿里烟火缭绕,一尊佛像矗立在高高的台子上。  虔诚的香客就好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沉沉的面孔等待着虚无的神力给干瘪的生命暗示一点点灿烂的亮色。我不是经常到这种地方来的,因为我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压抑的人,再到这种压抑的地方,我怕自己真的会变得不正常。我来这里只是看看,神力和我到底有没有宿命的联系。事实上却令我很失望,除了自己还在作缓慢的机械运动的身体之外,没有得到一点点额外的神明暗示。这里没有伊笑的身影,我想自己可能事搞错了,方鸿渐说的大抵是没有错的。  “女人原是天生的政治动物,虚虚实实,以退为进。这些政治手腕,女人生下来全有,女人学政治,那真是以后天发展先天,锦上添花了。”  想到这里,我确实还不知道伊笑学的什么专业,我惊讶自己怎么从来也没有去在乎它。看到这句至理名言时我想自己应该去了解,虽然不是一种责任,但至少也是人之常情。不管怎样说,我事该去知道的。所以我又走进好长时间都没有去的网吧,那里面的气味似乎比以前那种委靡的氛围好多了,有了明亮通气口和令人惬意的空调。这可能就是很多孩子为什么不喜欢在家里玩电脑而喜欢整天泡在网吧里的原因,我是这样认为的。很长时间不来,似乎原来的面孔都换成新的了,就好像是电脑的硬盘系统在不断地更新一样。我打开机,系统似乎比以前快了近两倍。  “来网吧,我等你。”  第一次给伊笑主动发短信竟然是叫她来网吧这种富有暧昧气息的地方。  “哈哈,怎么今天有心情。好长时间不见你来了,也好。我洗完头发。”  她似乎永远都有开心的事一样,令我偶尔竟然能在她的微笑面前生出妒忌的心理。  “外面下了很大的雪,氤霭笼罩整个城市,凄迷而华丽,难道你没有发现?”  “是么,这里只有吹面拂不去的朔风。”  “呵呵,有时候,我甚至相信,只有破碎的东西才是美丽的。”  “比如人,破碎了还会美丽吗?”  “你怎么想得这么残酷呢,比如断树残根,古寺锈钟,破门颓墙,当然还有荒凉得院落中那一蓬枯萎的野草和石阶倾斜栏杆的折裂。”  “有人说女人石天生的政治动物。”  “哈哈,很好玩。不过,我想我不是,因为我是学外国语言的,对政治不懂。”  “你所说的那些破败的东西,他们的境界都很高,是人所达不到的。就说我们现在所住的城市,它的繁华背后,全部也是一些像破棉絮一般的东西。垃圾场,臭水沟,木屑横飞的二手家具市场等。”  “不知道了,怎么你看到的全是颓败,而我却看到的是美。这有矛盾么?不明白。”  “或许美和丑本身就是融合在一起的吧。”  …….  突然感觉很累,说了很多我也不知道所以然的话。仅仅知道伊笑是学外语的,或者学外语的女孩子都有一种乐天的本性。我再也没有理会QQ上伊笑跳动的头像,紧接着又钻入了我久违的CS中。恰巧的是我又遇见了“SA BA”,更要命的是我又选择了她的敌人---反恐特警。那厮的技术有了很大的长进,看来智商再实践中还是会提高的。只是很可惜,她的枪法很准,在实战时经验不够,常常被我左跳右闪地点死,要么就是刚碰一个招面被我狙死。因为她老是蹲点,第一次和她面对面点射,那厮只一枪就放了我七十多点血。后来我再也没有和她正面交锋,那厮好像职业道德也有了很大的提高,被我做掉之后再也没有漫骂。所以这一次尽管我们是敌人,但打的倒是很默契。她每次都是坚守倒最后的一个恐怖分子,而我则是最后的一个特警,那就免不了单挑的局面出现,当我们打完之后,都会听到一群菜鸟唏嘘的声音。  后来我发现和“SAN BA”打CS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于是我用英文打汉字告诉她我的QQ说如果想打CS没有人时可以找我。顺心的时候心情总是感觉很舒畅,我现在就时那种感觉。街道还是一如从前那样的拥挤,但是我还是看出了那么一点点的美丽,垂柳下面卖哈密瓜的老太太我就觉得特别的可爱。她不像那么些步履匆匆都一个样,紧绷着脸,好像别人都欠他几百万一样。老太太就那样微微地眯着眼睛,悠闲地摇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发黄的扇子。我也就那样看着她好一会儿,她没有问我是否要买哈密瓜,似乎我买与不买跟她都毫无关系一样,一个小孩子走过来俏皮地拿了一支削好的瓜瓤转身跑开了。老太太也只是微笑地说了一句小坏蛋,我也转身走开了,感觉这也许是这个城市最闪亮的地方。  太阳晒的我有点眩晕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没有向伊笑告别。  经常我把别人想的和自己一样,不需要告别,不需要安慰。至于伊笑是否在乎我向她告别这些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该回自己的斗室里还是继续在汹涌的人流徜徉。看着天边的夕阳,我还是决定在立交桥上坐着,就看那轮滚滚的红日慢慢地消失在暗色的天幕里,翻涌的乌云迅速地将这个糜烂的城市掩埋起来;人们的欲望在黑夜的蔓延中缓缓地释放出来。路灯下拥挤的车辆和红男绿女们的打情骂俏,KTV里声嘶力竭的兽吼,还有茫然四顾和我一样游荡在虚无中的不知道所以然的多余人。  多余人也是人,我是这样认为的。但多余人更多的是有了植物的特性与成分,或颓败,或茂盛,都是一种趋向。伊笑不是植物,她是有远大志向的正常社会的正常的人,尽管她和我一样生活在一个慵懒而又麻木的城市。     四     “姑娘姑娘 你漂亮漂亮 警察警察 你拿着手枪  你说要汽车你说要洋房我不能偷也不能抢  我只有一张吱吱嘎嘎的床我骑着单车带你去看夕阳  我的舌头就是那美味佳肴任你品尝我有一个新的故事要对你讲”“  在午夜的立交桥上我竟然听到了久违的摇滚,而且是老掉牙的那种。就在西边不远处一个KTV歌房里传出来的狼嗥一般的声音,这种久违的歌词竟然引起了我身体内某根神经的欲望。且不管那声音如何,我是喜欢这样的歌词,活脱脱地在说我还有和我一样的一大批像植物一样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的人。  “家乡是有星空的,这里晚上的夜空也会呈现出瓦蓝的色彩。在它的上面我却找不到一颗自己想要的星子,阳台上吹进来的风竟然含满了这个城市的气味。一点自然的味道也没有,窗台上的君子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枯萎了,蔫蔫的叶子上落满了灰尘,我有点想回家。”  伊笑的短信有把我的思维拉回了现实,光怪陆离的人群在我的脑海里迅速地爆炸开,成为一张张的碎片夸张地向城市的边缘翻飞。在这个城市里要寻找自然的味道,除了能看见一群群像植物一样的人之外你是不会发现一点点有生机的东西的,我没有告诉伊笑,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回家多好,我也想回家,可是家在哪呢?“我爱中国,可是谁来爱我呢”,虽然当时听到这样的台词觉得有些搞笑,现在我总算是明白过来了,我想伊笑页也能体会到的。城市依然灯火通明,漂浮在空中的各种物体在畅快地嬉戏着,确实我想伊笑了,想在她身边陪着她,就那样坐着一句话页不说,就那样看着没有星子的昏昏欲睡的夜空,就那样听那些笔我们年龄还要久远的摇滚。  我拿着望远镜在街道上走着,尽管好多的高楼大厦当住了我的视线,可在夜里,我却看到了各种各样的画面。一辆人力三轮车差点与我的眼睛碰在一起,然后又看见一个秃顶的五十多岁的男人竟然在晚上的漏台上练习太极拳,还有一个妈妈正在给自己不争气的儿子擦掉酒醉后的秽物,而且边擦边嚅嚅地唠叨着什么;着又看见一个颓废的角落里一个颓废的流浪歌手在弹着颓废的吉他。我在他面前停了下来,他抬起颓废的眼睛看了一眼和他一样颓废的我,然后继续弹他颓废的吉他。  离开那个颓废的歌手,我迅速地拐进一条黑巷子里,我想去玩CS,因为我想起“SAN BA”了。“你死哪去了,我在等你CS,我在浩方陕西古城竞技场房间5,我已经建立了服务器。”刚打开QQ,看到这样的话着实令我兴奋不少,看来还是有人在牵挂我的,至少在打游戏时有人。奇怪地是伊笑没有给我留信息,管不了那么多了,收拾好装备我就冲进了“沙二”的地图中。奇怪地是这次“SAN BA”选择的也是反恐特警的角色,也就是说这次我和她成了同一战壕的战友,我无言,只有和她并肩作战。好在她是一个很能配合的同志,每次我两一块出击总会有很大的收获。她的“海豹”比我用的好,往往是与敌人正面交火的时候她一般两梭子弹就要了对方的命,我则用狙击和“沙鹰”配合远距离的攻击。每次特警总是大获全胜,除了个别的菜鸟作了炮灰之外,有点基础的都可以捡到一些便宜菜。  和“SAN BA”一起,我感受到了打CS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与痛快。以致我忘记了时间,微微感觉夜有点清凉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一局我感觉打得很吃力,结束时才发现“SAN BA”在什么时候已经不再整装待发了,而是一动不动地就在基地里安分地站着任人宰割。估计时睡着了,于是我也在酣畅淋漓中返回到现实。  “你可能已经熟睡了,是不是在皱着眉头?可惜你没在,我看到星子了,就在这个本来什么也看不见的夜空里,也可能时它太寂寞了从烟雾的背后浮了出来。我看它的时候,它正用惊恐不安的眼睛眨巴着看我。忘记告诉你了,我刚才听了一首多年不听的摇滚,歌词写的很不错,有机会你也听听吧。别说什么涟漪和波浪,死水结冰之后永远也不可能再起涟漪的,想家了就回去吧,或许家人也在想你。”  感觉敲打这些文字很累很累,用了近乎半个小时。  CTRL和ENTER按下之后不久,我便看到了伊笑的头像由灰色变成亮色并在摇晃着。  “哈哈,你也真是精力旺盛那,这么晚了还在泡网。我看到那颗星子了,很明亮。对了你把那首摇滚的地址发过来,肯定很好玩。我还以为你不会回复我了呢。”  “孙悟空扔掉了金箍棒远渡重洋沙和尚驾着船要把鱼打个精光  猪八戒回到了高老庄身边是按摩女郎  唐三藏咬着那方便面来到了大街上给人家看个吉祥  哈哈!这歌词很有意思,其实啊我们身边就有这些,何勇有一双锐利的眼睛,难怪你喜欢。”   天亮之后,这些和我一样的人或者是和我不一样如伊笑一样的人都散去了,街面上车辆的引擎声渐渐地密集和嘹亮起来,我却像暮秋的植物在这一天里开始枯萎。一直到黄昏的时候我才回复了生机,护城河的走廊上早已经挤满了在那些少得可怜得绿色中寻找氧气得人。我在紧挨环城北路的一条铁路上游离着,这是暧昧男女骚情前的时候,各色男女或拥或抱或搂地在各个晦涩的角落里调情,老太太和大爷们在练习着一种像法轮功一样的健美操。一列火车由南向北驶来,飓风随之吹起我稻草似的头发,然后我听见自己的心与铁轨摔打在一起破碎的声音。我知道火车急着向站里赶,因为前面就是火车站,以前我最喜欢去溜达的地方,现在却无比的厌恶。  “不知道为什么很伤感,你在哪呢?有时候很有一种想见你的冲动。夕阳已经落下去了,我想你一定又恢复了生气。人们都机械地重复着每一天的生活,城市的空间也越来越狭小,我怕自己有一天会和失去林子的小鸟一样在城市的上空找不到落脚点,直到没有力气了从空中坠落下来。”  我以为伊笑一直都是很爽朗快乐的。  但她说这样的话我又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意外,见面又怎样,难道彼此就会按正常的方式去生活。我还是打算和伊笑见面的,火热的夏天总算在一场雨后结束了它的暴虐。我在等待着清凉的到来,瑟瑟秋叶落地的时候,我想自己也更加有活气一些。所有人都认为在生命萧杀的季节里,不可能有那种植物会生机勃勃,相反我却像植物一样枝盛叶茂。同时我也想起“SAN BA”来,一个狂野的女子,一个和我一样擅长在CS各种地图上爬行的杀手。或者她是蒙了面的,就和我拿望远镜在黑夜中眺望街道一样,迷离而惶惑。天空暗了下来,我却在它上面发现了巨大的神像,就好像是文君殿里的那尊雕像一样,只不过是不知道被放大了多少万倍。两个女孩子朦胧着脸分别从神像的右足和左足向对方奔去,在神像的胸前紧紧地合成一体;然后又迅速地分离,化作片片流云湮没在遥远的西天。神像的眼睛里流出硕大的泪滴,就像无垠的沙漠上的河流一样,把天幕撕成两半一直滑向地平线的深处。那里面又城市,我还看见了那个卖给我混沌和油条的饭摊老板,他正一脸的微笑看着我。  “有人抢劫了!”  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再一次证明我不是活在神像里,是在这个什么都会发生的城市里。人群像潮水一样迅速地散开,一个黄头发的古惑仔被无聊的人群团团围住,旁边一个四十几岁的大妈在唾沫星四溅、喋喋不休地嚷着什么。一大群人就那样呆板着面孔,傻傻地看着。思绪老是被人打断这是令我很气愤的事情,于是我不得不再一次逃离了这个畸形的城市。我打算和伊笑见面了,所以我把那一蓬稻草似的头发收拾干净了,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油腻,甚至有点飘逸的感觉。只是面孔显得苍白而眼神又是那么的颓废和绝望,我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他也在看着我,我想起了原来有一次我也是这样看着自己被两个小丑吃掉的。  古老的城墙边我见到了伊笑。  她和我在视频上看到的一样朦胧,爽朗的笑声依然熟悉。  “哈哈,你和我想的一样。”  “你想的是什么样子?”  “呵呵,好像厌倦了一切,却又无法在欲望的洪流中把自己拯救出来,还有你的眼睛,难道人们的欲望已经真的深入骨髓,不可救药了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植物是需要长得枝叶茂盛才是健康的。还有,感觉到拥挤的压抑,驽钝的神经血液早已凝固,我感觉又点冷。”  … …  伊笑相相反的方向走去,我看着她的身影被滚滚地车流慢慢地淹没。  “我只有一张吱吱嘎嘎的床我骑着单车带你去看夕阳”。伊笑走的时候是无声的,我的脑海中却忽然蹦出这一句歌词来,事实上我从来都没有骑过单车,夕阳倒是常常在我木纳的表情中西沉,和伊笑在我身边默默地离开一样的默契。植物或许是有感动的,就在心海的最深处,我固执地这样想。   五     伊笑的出现没有丝毫地改变我的生活,不知道我是否影响了她的生活规律。很长时间没有她的短信和留言,我也好像恢复了以前没有她任何消息的状态。我依然在文字中徜徉着,惑轻松,惑幽默,惑煽情,惑呆板我都会以极大的兴趣在各种BBS上撺掇着。腻了之后我终于想起要去玩CS,自然而然地我又以次地想起了“SAN BA”,她是个好对手,也是一个好伙伴。  奇怪地是她也好像失踪了一样再也没有留言要一起打CS。  “烽火连天的年月,你躲到什么地方去悠闲了,难道你忘记了一起抗战的艰苦岁月了吗?”  我第一次给“SAN BA”留言,感觉是很暧昧的那种,我一点也看不出来调侃和幽默。没有她的如约而至,我只身抵抗悍匪一次又一次的袭击。当我看到画面上自己被六个匪徒围歼致死、血肉模糊时,我感觉到自己就好像是缺氧的鱼,无神的眼睛,苍白的面孔,一阵阵窒息的压迫。  “来晚了。”  “SAN BA ”用英语打的汉语对我说。  即将枯死的植物遇见雨水总是会立即舒张身体的,我也一样,那种窒息的感觉顿然消失。一种畅快的感觉又重新占据了我的身心,时间过得快地令人不知所措。“SAN BA”要走了,她说自己要去上课,清晨的太阳让人感觉灿烂好多,我不知道她在经历了一晚上的“沙二”苦战之后还怎么去面对课堂上的教授。  “我得请你吃点东西,再说你陪我练一晚上得枪也挺辛苦。”  “好啊,是很辛苦得,呵呵。”  接着我看到伊笑从一个幽暗得角落里向我走来,一脸坏坏地笑。我无奈地摊开双手,她用力地握了握我的右手,再一次地背向着我消失在滚滚的车流中。我看到街道两边蒙灰的花木在慢慢地死去,再枝叶茂盛的植物总是会枯萎的,应该是这样的,整个街道又开始拥挤起来  “我只想在今夜的雨中睡去  伴着国产压路机的声音  伴着伤口迸裂的剧响  在今夜的雨中睡去……”  我的欲望再一次冷却,原来我不过是株植物,伊笑不是。  那么“SAN BA”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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