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去我们最后的天堂

“俊，天堂真的存在吗？”她坐上软软的沙发，将脑袋埋进他的怀里，抬头，望进他那深邃的眼眸，柔柔的问。


　　“存在！只要灵儿相信，就一定存在！”他微笑着，轻轻吻住她的额头。


　　“那我们去天堂好不好？那里一定很美吧？”她抓住他的手，在手中揉捏着——这已经成了她的一种习惯。


　　“傻丫头，天堂是死后才可以去的地方，可不是说去就去的哦。况且……”他挣脱她双手的蹂躏，捏了捏她那小巧的鼻子，轻轻笑起来。“像你这么脾气坏怀、性格怪怪的女孩子。天堂的看门老爷爷是不会让你进去的。”


　　好可恶的笑容！


　　她皱紧眉头，一口咬住他的手指，然后得意地看着他。


　　他却仍在笑！可恶，他该喊痛才对的！


　　她失望地松开口。被咬过的手指上是一排白白的牙印。


　　“为什么不喊痛呢？”她奇怪地问。换作以前，他早就痛得叫起来了。


　　“痛，很痛。但是我知道，我的灵儿是不会咬断我的手指的。”他轻轻揉了揉她那头细碎的短发，笑容温暖而灿烂。


　　“为什么？”她抓过他的手指，小心地揉着。刚刚自己是不是太用力了？一定很痛吧？


　　“因为……你爱我。”他的笑容依然灿烂。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洒在她的脸上。她躺在他的怀里，轻轻闭上眼睛，发出梦呓般的声音。


　　“如果，某天我们真的去了天堂，你还会记得我吗？你会不会把我忘了呢？”她总是这么多愁善感。


　　“不会。”他回答的很干脆。


　　“为什么？”这三个字，好像她每天都会说很多遍。


　　“因为……我也同样爱着你。”


　　她笑了，暖暖的幸福涌入心田。


　　他低下头，轻轻吻住她的唇。她娇弱的喘息着。


　　“灵儿，我会为你打造一个属于我们的天堂。只有我们两人的天堂……”


　　那天的阳光，格外明媚……


　　寒风萧瑟，树上的叶子被吹得“沙沙”作响。墓地中，一群身穿黑色西服，面露惋惜的人默默站在两个跪在地上，哭作一团的少女身后。少女们面前，是一个新立起的墓碑。


　　“姐姐，为什么……为什么爸爸妈妈会死？姐姐，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年纪看起来较小，有着可爱鹅蛋脸和柔柔长发的女孩哭倒在姐姐怀里。


　　姐姐低着头，低垂的右手用力地攒住地上的泥土，泪水从红肿的眼睛中涌出，顺着脸颊缓缓流进苍白颤抖的唇。


　　天渐渐黑下来了。周围的好心人们也渐渐都走光了，只留下仍旧跪在坟前一动不动的姐妹俩。


　　风越来越大了，惨白的月光映白了周围的一切，使荒凉的墓地愈发显得阴森恐怖起来。


　　“姐姐，我好冷，好饿……我们回家好不好？我有点怕……”女孩抬头看着姐姐央求道。她的脸上还挂着淡淡的泪痕。


　　姐姐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她。许久，像做了某个决定似的说：“秀儿，明天我们搬家。”


　　天已经完全黑了。周围不时传来几声虫鸣，缭绕在墓地中两个少女的耳边。


　　“姐姐，我们要搬去哪里？”回家的路上，秀儿拉着姐姐的手问。


　　“……姐姐男朋友家。”姐姐神色一黯，轻咬了一下嘴唇，缓缓说道。


　　“呀！姐姐有男朋友？秀儿怎么不知道呢？”秀儿眨着可爱秀气的眼睛，奇怪地问。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姐姐咬了咬嘴唇，忽的皱了下眉，冷冷得说。


　　“哦……可人家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秀儿低下头，嘟着小嘴轻声喃喃道。


　　姐姐紧皱着眉，牙齿深深陷入唇中，眼神黯了下去，犹如黑暗的四周，趁机、苍凉。


　　秀儿，原谅姐姐……姐姐知道，这条黑暗的路，只要走下去，就永远没有尽头。原谅姐姐……如果不答应他们，他们会杀了你的……秀儿，你还那么小……姐姐不想……原谅姐姐……


　　“砰！砰！”随着两声枪响，爸爸和妈妈倒在了血泊中。


　　“爸！妈！”欧阳灵扑倒在爸妈身边，用力的摇晃着他们，任凭鲜血染红她的衣服和双手，任凭雨水打湿自己的脸颊。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爸妈？”欧阳灵站起身，扑向那几个杀人凶手。


　　一个戴墨镜的高大男人上前一把抓住她的领口，嘴角划过邪邪的笑。“小姑娘，别动气嘛！他们也只是欠下我们组织一些钱而已，本来用你们姐妹俩完全可以抵债的。可这两个老东西却死活不肯，所以嘛……嘿嘿！我只好送他们去天堂了。”说到这儿，墨镜突然低下头，把嘴贴近她的耳朵，压低声音恶狠狠的说：“告诉你！你必须和你妹妹在10天内去F市的天河区22号找我们的培训员，否则……只有死路一条！不要试图报警，我们组织遍布各大警句，稍有动静，你们必死无疑！这是你妹妹的照片吧？很可爱哦！不想她死在你面前吧？记住，除了服从我们，你别无选择！”


　　……


　　“姐姐！姐姐你在想什么呢？”驶往F市的列车上，欧阳秀轻轻摇着欧阳灵的肩膀，奇怪地问。


　　“啊！秀儿，怎么了？我们到了吗？”别拉回现实的欧阳灵显得有些慌乱。


　　“姐姐，你最近好奇怪哦！说起来，姐姐可从没对秀儿说起过在F市里有男朋友呢！我想，能够做姐姐男朋友的男孩子一定很帅吧？哈哈！好期待哦！”欧阳秀在一边歪着脑袋，甜甜的笑着。


　　“……秀儿，你最近心情好了许多呢！”欧阳灵勉强绽开一个笑容，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活泼可爱的妹妹。


　　“爸妈已经死了，秀儿要接受这个事实。说起来，秀儿以后要和姐姐相依为命了呢！秀儿不想让姐姐总是愁眉苦脸，所以秀儿要笑，让姐姐也开心起来。哭了这么多天，秀儿也累了呢！泪都流干了……嘿嘿！”


　　看着欧阳秀那稚气而又甜美的笑容，欧阳灵又紧皱起了眉头，心愈发痛了起来。


　　秀儿……原谅姐姐……姐姐真的别无选择……


　　“叮咚——”


　　“天河区22号”。欧阳灵看了看门牌号码，确实是这里……她有些犹豫的按响了门铃。


　　等待她们姐妹俩的会是什么呢？


　　“呃……好紧张哦！姐姐，你看我的发带好看吗？蝴蝶结有没有歪掉？”欧阳秀紧张的整理着领口和头发，就好像将要开门的男孩是她的男朋友一样。


　　“……秀儿……安静点！”欧阳灵突然生气道。


　　“姐姐……”欧阳秀一脸委屈的抬头看她。


　　“咔嚓！”门缓缓的被拉开了。


　　探出来的是一张精致的面孔：褐色的眼眸深邃而又神秘，浓密的剑眉，窄而高的鼻梁下是一张薄而性感的嘴唇。他的头发湿湿软软的微遮住眼睛，似乎刚刚洗过。


　　“砰！”欧阳灵手中的行李箱重重的摔在地上，嘴唇微微颤抖着，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孩。


　　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停住了。


　　昏黄的阳光下，映照着两双因惊异而放大的瞳孔。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那同样是一个即将日落的黄昏……


　　“灵儿，我走了。”惨淡的夕阳下，他揉了揉她那头细碎的短发，深邃的眼中满是不舍。


　　“俊！”她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阳光下的眼中闪动着橙黄色的水气。“什么时候回来？”


　　“等到能给你幸福的那天……等我回来！”他握住她的手，又轻轻放开，似乎下定了决心，背起行李头也不回地走了。


　　“俊！”她突然大声喊住他。


　　他停下，回过头。


　　夕阳下，他的影子拖的长长的。


　　“早点回来……我等你……一定要回来！”


　　“嗯……会回来的！”


　　……


　　“俊……为什么一直不回去？我好想你！”欧阳灵回过神来，扑向面前的男孩，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男孩仍在发着呆，似乎在努力去回忆一些事情。


　　“啊！”男孩突然推开她，抱住头，贴住墙边坐倒在地上，很痛苦的样子。


　　“姐姐，他怎么了？”欧阳秀被吓住了，拽住她的衣袖，一脸紧张地问。


　　“俊，你怎么了？别吓我。秀儿，来帮姐姐一起扶他进去。”欧阳灵也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略一回神，忙招呼欧阳秀手忙脚乱的将他扶到客厅的沙发上。


　　男孩躺在沙发上，苍白的脸色逐渐有了红晕。


　　“来，喝点水。”欧阳灵递过一杯白开水。


　　男孩接过水，一口喝下去。


　　“你是欧阳灵吗？”轻轻放下杯子，他望着她冷冷的问道。他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俊……你……”怎么可以呢？他怎么可以忘记她？她的脸色忽的变得煞白。她突然记起此行的目的：她和秀儿被卖掉了，这里是培训员的地址。可俊却意外的出现在这里。这么说……俊他……她已经不敢在想下去了。


　　秀儿……对！不可以让秀儿知道！


　　“秀儿，我和古俊有话要说，你先出去玩一会儿好吗？”


　　“不，我不想出去。”秀儿在屋里左瞧瞧右看看，似乎每件东西都能吸引她的眼球。


　　“秀儿！”欧阳灵提高声音，声音中带着些许的愤怒。


　　“好啦……出去就是了啦！”欧阳秀嘟着小嘴走出去。什么嘛！收什么话这么神神秘秘的，听听都不可以……不过，古俊哥哥好帅哦……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俊，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回去找我？你忘了我是吗？”欧阳灵盯住他的眼睛，急切地问。


　　“你是欧阳灵吗？”男孩皱了下眉，仍在重复上一句话。他的目光深邃，语气冰冷。


　　“俊，你怎么了？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灵儿，你最爱的灵儿啊！啊！”欧阳灵上前抓住他的手，却被他一掌拍开。


　　男孩起身，目光冰冷的盯住她。


　　“这么说，你就是欧阳灵了?你和你妹妹将在这里进行为期10天的培训，十天之后……你们会被卖掉。”他的语气冰冷，没有丝毫感情。“不要试图逃走，这是你们的命运。是卖给穷鬼，穷困潦倒终此一生；还是卖给富豪，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就要看你们这十天里的表现了。你们在这十天里，只有服从，否则的话……”


　　“否则的话会怎样？”冰冷的感觉渗入欧阳灵的身体。不！他不是俊！俊是不会这样对她说话的！


　　“否则的话……我会给你们洗脑……”男孩拉过她，“来，我带你去你们的卧室看看。”


　　男孩将她带进一间卧室，里面的装饰很漂亮，而且家具、电器一应俱全。


　　“你们今天刚来，就先休息吧！从明天开始，你们便要接受培训了。”男孩看了她一眼，拉开门。突然又回过头，“对了，我叫冰忆，不叫什么‘俊’，以后我不想再听到‘俊’这个字了。你懂吗？”


　　“俊！”欧阳灵叫住他。


　　冰忆又回过头，眉头紧皱，目光冰冷。


　　“哦……冰……冰忆，可以帮我个忙吗？秀儿还小，先不要告诉她真相好吗？可以帮我瞒住她吗？”


　　“不可以！这是你们的命运！你们只能接受！”冰忆看着她，眼神冰冷得让人心寒。


　　“求求你……”欧阳灵哀求道，眼中闪烁着令人怜惜的泪光。


　　“好吧……三天。只能帮你隐瞒三天。这是最大限度了。”冰忆心中一软，看了看她，带上门走了。


　　可恶！她是谁？为什么看到她时心会不由自主地痛起来？


　　冰忆回到自己房间，脱下上衣。上衣早就已经被汗水浸透了，穿在身上十分不舒服。他躺倒在床上，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去回忆，但脑袋却像快要炸开般，越来越痛。一个柔柔的声音一直在他脑中回响：“如果，某天我们真的去了天堂，你还会记得我吗？会不会把我忘了呢？会不会把我忘了呢……”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欧阳灵坐在床边，泪水打湿了怀中的布娃娃。俊……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不要灵儿了……


　　窗外……响起‘轰隆’的雷声，随之而来的雨水哗啦啦的敲打着窗户。


　　天……阴下来了……


　　……


　　“俊，你说，在这个花瓶中插上那种山上的野花，会不会很美？”她每天都会提出许多古怪的想法。


　　“是。”他揉着她的头发，笑着。


　　“那帮我去采好不好……好不好嘛！说话呀！”她在他怀里撒着娇。


　　“可是……现在花期已经过了呀！不一定会采的到的。”他想了想，有些为难。


　　“那就算了吧！就知道你不会去的。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不想要我了？”她总是有这么多极端的念头。


　　“傻丫头……”他揉着她的头发，眼中满是柔柔的笑意。“睡吧！我永远在你身边。”


　　她抱着布娃娃，在他怀里沉沉的睡着了。


　　当她醒过来时，他已经不在了。


　　窗外有昏黄的余辉洒进来，她睡了好久。


　　“俊！你这个大骗子！”她重重的将布娃娃丢在地上，似乎不解气，又狠狠地踢了一脚。


　　门被轻轻拉开，“灵儿，你醒了。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他兴奋的走进来。


　　他伸过手，眼中满是孩童般的笑意。手中是一个玻璃花瓶，一朵橘黄色的小花在瓶口探着懒洋洋的脑袋。


　　“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喜欢吗？”他将花瓶轻轻放在桌子上，随手捡起地上的布娃娃。


　　他的衣服脏脏的，有几处被撕破了。


　　她定定地看着他，泪水夺眶而出。


　　“俊，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他拥她入怀，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温柔地说：“傻丫头，因为我爱你呀！乖，不许哭了。再哭我就不要你啦！”


　　她忙止住哭声，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胸口，幸福的感觉缓缓涌遍全身。


　　……


　　清晨，阳光明媚，窗外不时传来几声婉转而又清脆的鸟鸣。


　　“秀儿，起床了。”


　　秀儿懒懒的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挂着温暖笑容的脸。


　　“啊！古俊哥哥！真不好意思！劳烦古俊哥哥叫秀儿起床。”秀儿惊讶的跳起来，枕头旁的洋娃娃滚到了床下。


　　冰忆捡起洋娃娃，身子突然微微一震，复杂的神色在脸上一闪即逝。“秀儿，早餐在桌上。我和你姐姐出去办点事儿，自己在家要乖哦！”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柔柔地笑着。


　　“嗯！古俊哥哥和姐姐好好玩吧！秀儿在家会乖的。”


　　轻轻带上门，冰忆皱紧了眉头。古俊……到底是谁呢？好熟悉的名字……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会痛……为什么……


　　“今天是培训的第一天。我会带你去本市最有名的饭店。你的任务就是在三天内，学会做一些好吃的菜。”路上，冰忆语气淡淡的向欧阳灵介绍着今天培训的内容。


　　“嗯。”欧阳灵看向他的眼睛，点了点头。


　　令人讨厌的目光！冰忆别过头，避开她的目光。这种目光让他心中有种软软的痛。


　　“也许……会很累、很苦，会很不习惯。慢慢来，这也都是为了你好。”说完这句话，他微微一愣。可恶！自己什么时候学会这样关心别人了？她也只不过是个货物而已，十天之后便会别卖掉。他们的缘分也就只有十天，他的任务就是在这十天中培训她。十天之后，她的命运会如何，与他没有半点关系。可为什么心会痛呢？为什么与她在一起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为什么她让我感到心痛……她是谁？到底是谁？


　　头又痛了起来，他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欧阳灵一把将他扶住，焦急的问：“俊！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头很痛？”


　　“我说过，不要叫我‘俊’！我是冰忆！”冰忆狠狠推开她，她摔到在路边，手被地上的碎玻璃划开深深的一道伤口，血顿时流了出来。


　　血……冰忆呆呆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欧阳灵，头痛得快要炸开了。突然，脑中一道光急速的闪过，过往的回忆纷涌而至……


　　“啊！”客厅里传来她的一声惨叫。


　　“灵儿！你怎么了？”他扔下手中的锅铲，从厨房急奔了出来。


　　血……


　　看到眼前的一幕，他愣住了。


　　玻璃划伤了她的手腕。可能切断了动脉，黑红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漫了一地。


　　“灵儿！为什么要想不开！”他怒吼着，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抓住她的手腕，用力的缠上去。


　　“俊……好痛！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拿了下花瓶，不小心被绊倒了……”她眼泪汪汪的看着他，极力解释。


　　他掏出手机，想拨120。


　　“可恶!没电！”他将手机狠狠地仍在地上，手机滑出很远，装在墙上碎成了几半。


　　她记得这是他最心爱的手机……


　　“灵儿，坚持住！”看着血流不止的她，他一咬牙，将她抱了起来，右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腕。“我送你去医院！”


　　“俊……我可能会死对不对？俊，不许你忘了我，不许……”她抬头看着他，声音愈发虚弱起来。


　　“不许说话！”他喘息着，似乎很累的样子。


　　他跑得好快，她能感觉到风从她脸庞急急得吹过。为什么不打的呢？紧张的忘了吧？不过躺在他怀里真得好温暖，就算在这里死去她也愿意。


　　血，顺着他的足迹，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每一滴都是她生命的流逝。


　　当医生将她抬上急救床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昏迷了。


　　他虚脱的瘫软在地上。好累，双腿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了。这一路上，他似乎用尽了一生的力气。


　　灵儿，不要走！不要扔下我！他喘息着，内心一次次的呼喊着，然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抢救及时，她活了下来。


　　她睁开眼睛，看见了他那张因为担忧而憔悴不堪的脸。


　　“俊，这是天堂吗？”她环顾四周：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地板、白色的床单。天堂应该就是这种颜色的吧？


　　突然，她起身抓住他的手，一脸惊慌。“不！俊！你也死了吗？不可以！你不可以死的！”


　　“傻丫头……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我没有死，你也没有死。看清楚点，这里是医院，不是天堂。”


　　“哦……吓死我了。”她抚了抚胸口，看着他“呵呵”傻笑着。他没有死，真好……


　　“如果某天我真得死了，你也不许死，好不好？天堂有那么多好玩的，我要自己玩够了你才可以去的，知道吗？”她躺在他温暖的怀里，虚弱的闭上了眼睛。


　　“嗯……”他声音略带哽咽得应了声，泪水悄悄润湿了眼眶。


　　……


　　俊……我想起来了，我是古俊！我是灵儿的古俊！


　　他像上次那样，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跑过去，为她缠上伤口。然后，紧紧地拥住她。


　　“灵儿，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受苦了……都是我不好……”他轻轻吻住她的额头，泪水滴落在她的唇角。


　　欧阳灵惊惶失措的看着他。


　　“俊……你真的是俊吗？”


　　“是的，我是……灵儿，我对不起你……”他的泪水止不住的流出来，似乎要流尽一生的泪水……


　　三年前，他为了能使她过上幸福的日子，只身一人来到这所陌生的城市闯荡。可是，社会经验不足的他误入一个贩卖组织设下的圈套，从而欠下巨额债款。逼不得已，他做了这个组织的培训员。身处异地，有家不能归，他对她的思念与日俱增。终于，在某一天，他逃了出去。可是很快就被抓了回来，在一顿痛打之后，他被洗了脑，并且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冰忆。


　　一晃，就是三年过去了……


　　命运仿佛在对他们开玩笑，三年后的今天，命运又奇迹般的将他们牵到了一起。


　　“俊，让我们一起离开这儿，好吗？”听完他的诉说，她抓住他的双手，漆黑的眸子中闪动着晶莹的泪光。


　　“没用的，灵儿。我们逃不掉的……就算我们逃掉了，那秀儿怎么办？谁来照顾她？”他看着她，眼中满是绝望。


　　“俊，想想办法，你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在她心里，他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只要是她提出的要求，他都会尽力去完成的。


　　他皱着眉，低头想着各种逃脱的方法。


　　没用的……无论怎样都是逃不掉的。


　　忽然，他抬起头，对她微微一笑，“灵儿，等我。我办点事马上回来。”说完，他跑进了附近的网吧。


　　半小时后，他出来了。


　　他轻轻揉了揉她那头细碎的短发，露出那温暖而又熟悉的笑容。“灵儿，我想到一个地方……一个我们最后可以去的地方……”


　　“哪里？”她抬头望进他那深邃的眼眸，柔声问。


　　“天堂……”笑容从他嘴角滑过……


　　最后的笑容……


　　“砰！砰！”公园里响起了两声清脆的枪声，惊飞了一群在树上栖息的鸟儿……


　　阳光明媚，地上的花儿，正悄悄吐露着芬芳……


　　天河区22号。


　　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孩坐在一个女孩身边，轻轻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秀儿，怎么哭了？”他柔声问。


　　“莫白哥哥，我有姐姐对不对？我是不是有姐姐？”女孩的泪止不住的流出来，她的手中握着一张照片：一个漂亮的女孩躺在一个帅气的男孩怀里，男孩正揉着她那头细碎的短发，柔柔地笑着……


　　男孩微微一愣，有笑道：“秀儿，你没有姐姐的，你只有我这一个哥哥啊！”


　　古俊……你这个傻瓜！


　　男孩回到卧室，打开电脑。点开那封已经读过很多遍的电子邮件。


　　莫白：


　　你是我在这个组织里唯一的朋友。如果……我死了，代我照看好秀儿。我这几年来还多少存有一些钱，我想应该可以赎回秀儿的。钱放在我的书着里。如果有必要的话，请你给她洗脑，我不想让她因为失去最后的亲人而痛苦一生。


　　对了，我找回自己的名字了，属于我自己的名字—古俊。很好听的名字对不对？


　　最后祝你早日脱离组织，寻回光明。


　　古俊


　　来信时间是古俊死亡的那一天。


　　古俊……你这个傻瓜……


　　男孩苦笑着点下了删除按钮。


　　古俊……你这个傻瓜……你再有一个月就可以还清所有债款，脱离组织，你知道吗？为了一个女孩，你连一个月都坚持不住吗？你这个傻瓜……傻瓜！


　　“俊，天堂真的存在吗？”


　　“存在！只要灵儿相信，就一定存在！”


　　“那我们去天堂好不好？那里一定很美吧？”


　　“傻丫头，天堂是死后才可以去的地方，可不是说去就去的哦。况且……像你这么脾气坏怀、性格怪怪的女孩子。天堂的看门老爷爷是不会让你进去的。”


　　“为什么不喊痛呢？”


　　“痛，很痛。但是我知道，我的灵儿是不会咬断我的手指的。”


　　“为什么？”


　　“因为……你爱我。”


　　“如果，某天我们真的去了天堂，你还会记得我吗？你会不会把我忘了呢？”


　　“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也同样爱着你。”


　　“灵儿，我会为你打造一个属于我们的天堂。只有我们两人的天堂……”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