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3月5日星期一

《温柔剑阵(下)》

  四、天外三式

  一位白净瘦削的中年人,领着两个大汉走进来。中年人吩咐两名大汉:“快,把飞老送往后院治疗。”说着弯腰拾起断臂,将手指掰开,剑坠地,把手臂递给一名大汉。双手朝杨云一抱:“杨少侠剑法通神,已将飞老击败,这可是近二十年里的第一人,真是英雄出少年,白某佩服之至,还请少侠稍住几日,本庄将择日为少侠举行授予金牌大典。”

  杨云冷冷道:“郭大庄主可在?”

   “庄主不在,在下忝为山庄总管,少侠有何事,但请吩咐,看白某能否代劳。”

  杨云哼了一声:“在下与庄主比剑,白总管能代劳么。”

  白总管脸色一变,随即已恢复正常,朗声一笑:“少侠英武过人,白某一介书生,不谙武事,自然无法代劳,不过……”白总管朝里一指:“杨少侠何不借步屋里去谈。”说着举步往前走去。

  杨云手握剑柄,暗提真气,走在后面。穿过大厅,沿着一条白石铺成的路,约走五十来步,进入客厅。白总管一招手,一位十五、六岁的丫环送来茶。

  杨云坐下,端起茶杯放在鼻下闻了闻。毕竟是上门挑战,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不为错。一股清香扑鼻而来,确无异味。自小特殊训练,拥有了用鼻辨毒的技能。茶无毒,轻轻啜了一口,眼睛一直注视着白总管。

  白总管喝口茶:“少侠年纪轻轻有此成就,可谓绝无仅有,本庄求贤若渴,急需人才,少侠这等年轻俊彦,求之难得,能否屈身山庄任职,本庄不会薄待少侠。”

  杨云长吸一口将茶喝干,站起身:“总管美意,在下心领,但在下志在比剑,庄主可在。”

  白总管惋惜道:“十分抱歉,庄主云游在外,尚未归来,少侠欲见庄主,可住庄里等待。”

   “何时能回?”杨云急切的问。

  “这可说不定,庄主一般外出,长则一年半载,快则也要个把来月,时间很难定死。”

  杨云道:“如果庄中有急事,如何联系庄主?”

  白总管想了想道:“庄里可用飞鸽传书,庄主即能早日回来,那么快则三五天,慢则半月二十来天。”

  杨云以不容商量的口吻道:“就请总管飞鸽传书吧,在下二十天后再登门求见。”言毕举步出门。

  “少侠且慢。”白总管说着,从身上掏出几张银票递给杨云:“少侠既不肯住下,这三百两银票权当少侠等候庄主的盘缠。”

  杨云拂手推辞道:“好意心领,区区二十天,在下还住得起。”

  白总管道:“少侠远来是客,山庄理应尽地主之谊,此乃本庄之规矩,少侠若要比剑,可不得破例。”

  杨云这才接过银票:“恭敬不如从命,在下就愧领了。”言毕大步走出门外。

  白总管待杨云走远,即走向里屋。向一位年过半百的白脸老者拱手道:“庄主,那小子已打发走了,不过他说二十天后再来。”

  郭庄主冷哼一声:“二十天,足够了,到那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化呢。”

  白总管问:“庄主,冷血、飞天怎么说?”

  郭庄主神情凝重的说:“真邪门,那小子击败冷血只用一招,击败飞天仅用两招,这种功力连老夫也自愧不如。”郭庄主便说边思考:“仅三招就击败山庄两大顶尖高手,简直不可思议,这小子的剑是如何练的。”

  白总管思索一阵,道:“据段奇说,这小子身法奇快,竟在一瞬间就突破了指风阵,段奇当时尚未反应过来,那小子就已过关。而关侠讲得更是玄,居然后拔先至,不仅击落了关侠的剑,而且还准确无误的斩断绳索,深得快、准、狠之个中三味,尤其是那招伸手吸剑之法……”

   “什么,伸手吸剑之法?”郭庄主打断了白总管的话问道。

   “不错”白总管接着道:“那小子将手一伸,那剑有若通灵,自动跃入剑鞘。”

   “接引神功。”郭庄主一声惊呼。沉思一刻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那小子使的是天外三式。”

   “什么天外三式?”白总管不解的问。

  郭庄主没搭理白总管的问话,仍然沿着自己思路道:“怪不得连续过关破阵,使我们还摸不到他的底细,原来他是天外老人之徒,那一切难题就迎刃而解了。只有具有天外三式的人,才有着神鬼莫测的身手,才会使用接引神功,才能够仅用三招打败冷血、飞天这两大高手。天外三式:天外飞云、佛光掠影、仙人一现。据说是天外老人,将各派武功之精华融汇贯通,浓缩而成,其威力自是非同小可。可惜我只闻其名,无缘相见,一直引为憾事。”说道这里,郭庄主哈哈一笑。

  白总管好奇的问:“天外三式如此厉害,我们胜算岂不更小,庄主如何还高兴呢。”

  郭庄主答道:“天外三式之所以厉害,是因为很少有人见过其招式,一旦相遇就被诡秘的身法、神奇的招式所迷惑,自然非败不可,如果我们了解其底细,甚至对其一招一式了如指掌,那么就能够稳操胜劵了。”

   “莫非庄主已有对策。”白总管问。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这几人养了十几年,一直未出过力,这下可以一显神通了”

  白总管立即省悟,庄主要动用第三阵了。

  五、仗义救人

  杨云走出灵剑上庄,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庄外是一个小镇,来到镇上已感到腹内空空,便走进镇上最大的酒楼。要了一壶酒、几盘菜,一个人自斟自饮起来。正吃之际,只听三弦琴响,一阵歌声传来:“玉炉香,红蜡泪,偏照画堂秋思。眉翠薄,鬓云残,夜长衾枕寒。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优美悦耳声音,又把女子相思的凄苦之情,恰到好处的表达出来。杨云忍不住击掌叫好。

  却听有几个声音嚷道:“妞儿,唱得倒是好,就是太凄苦了一些,这五两银子给你,你得唱个轻松曲儿听听。”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你就给几位大爷唱一曲《茉莉花》吧。”

  琴声再起,那女孩唱道:“闷来时,到园中寻花儿戴。猛抬头,见茉莉花两边排。将手儿采一朵花儿来戴,花儿采到手,花心还未开。早知道你无心也,花,我也毕竟不来采。”

   “好!”几人暴喝狂笑。接着一个鸭公嗓子淫荡的说:“小妹妹,你来采,我可是有心任你采来任你戴。”又是一阵猥亵的笑声。

  又有一人道:“来,小妹妹,这里有十两银子,只要你唱一首《十八摸》,这就是你的。”

  那个苍老的声音恳求道:“几位大爷多谢了,你这曲子我们不会唱。”

   “不会唱,你们在这里卖什么唱。”那个鸭公嗓子气冲冲的道。

  另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说道:“小妹妹,不会唱就不唱,就让我们少爷在妹妹身上,摸十八摸,我们少爷就赏给你十两银子。”

  苍老的声音道:“对不起,各位大爷啦,我们卖艺不卖身,这五两银子还给你。”

   “什么,拿了银子还能退么。两条路由你们选择,要么就唱一首《十八摸》,给我们几位大爷听一听,要么就让我们少爷摸十八摸。”尖嗓子蛮横的说道。

   “呸,滚开!义父我们走。”显然是那姑娘生气了。

   “哈哈,小娘们生气的样子更动人,有这么好的本钱,何必来卖唱,干脆你跟本少爷走得了,只要你侍侯得本少爷舒舒服服,银子你要多少有多少。”

  杨云听到姑娘生气,竟感到心里涌起一丝快意。不由自主的站起来,朝姑娘走去。

  忽听姑娘凄厉的呼道:“义父!义父!你们这些畜生。”

  杨云心知不好,疾步赶上前,却见一个纨绔公子,用手在一位姑娘身上摸摸捏捏的轻薄,五、六位凶神恶煞般的大汉,围着一位老汉拳打脚踢,老者已被打倒在地上。顿时火冒三丈,冲上前抓起纨绔公子的胸襟,狠狠往前一摔,这位少爷公子象破烂似的,被扔到一丈开外后跌落在地,爬不起来。几名大汉一见主子被打,立即将杨云围了起来挥拳攻击。

  纨绔公子本是镇上有名的恶少,仗着有几个臭钱,又有官府撑腰,平日里横行霸道,肆无忌惮,几名大汉更是狗仗人势,凭着学过几手花脚猫功夫,为虎作伥、充当爪牙,作尽坏事、丧尽天良。平时欺压善良,别人只能忍气呑声,避而退之。可今日碰到的是杨云,他们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杨云本来已是怒火中烧,这些大汉不找杨云,杨云也不会放过他们,何况他们找上前来,如果不是临行前恩师再三嘱咐少惹是非,这几人哪里还会有命在,不过这些人死罪虽可免,活罪则难逃,杨云下手颇重三拳两脚,就把这几名狗腿子,打得哭爹喊娘,倒在地上苦苦求饶。

  忽听到姑娘哭声,这才放住手。俯身看看老者,已是口鼻流血,面色苍白。急忙将老者扶起,右手贴在老者的肺俞穴上,徐徐的输入一股内力,不一会老者脸色渐渐的恢复过来。这才注视到旁边的姑娘,她不过是十六、七岁的模样,虽然衣着朴实,脸上泪痕斑斑,却掩盖不了她的天生丽质,尤其是那悲恨交加的神情,更透露出一种凄楚动人的美。

  杨云从小在特殊环境里磨练,对女性有一种本能的抗拒,因此很难被异性吸引。可这位姑娘,似乎有一种异乎寻常的魅力,虽只看了一眼,竟然怦然心动。想到自己要事在身,生死未卜,岂能被尘俗琐事缠住。轻轻的摇摇头,想把那悄然而生的世俗杂念甩掉,站起来拦住一辆马车,将老者抱起,放在马车里,从身上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姑娘道:“老伯伤重,快送去治疗。”

  姑娘“扑通”一声跪下对杨云道:“谢恩公的救命之恩,一旦义父伤好,小女子一定报答恩公的大恩,义父治伤小女子自有办法,这银票小女子则不能收。”杨云双手急拂道:“姑娘切勿在意,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快带老伯去看伤吧。”见姑娘上了马车,便将银票扔在马车里,在马背上轻轻一拍,马车飞驰而去。

  送走姑娘,转身看见恶少与那帮爪牙爬起来,相互搀扶着,正准备开溜。想到老伯被他们伤成这样,不由火冒三丈,噔、噔、噔几步冲上前,恶少们大惊失色,以为这位克星要取自己这般人的狗命,吓得腿发抖、身发颤、牙齿磕磕的不听使唤。杨云拔剑一挥舞,只听嚓、嚓、嚓,一丝丝断发飘落在地,这几人无一例外的都被剃成阴阳头。围观的人群里,爆发一阵阵叫好声,杨云剑入鞘,厉声喝道:“今后若被我看见你们再欺压百姓,下次就没有这次幸运,掉的不再是头发,而是你们的狗头。”说罢扬长而去。

  六、温柔姑娘

  走了半个时辰,已来到住宿之处。这是花十两银子,从一个猎户手中买下的草棚。草棚虽破,但能避风遮雨,而且里面十分宽敞,有好几个房间,尤其是靠山环水,空气清新,环境幽雅,门前还有一个草坪,正是练剑的极佳场所。

  推门进屋,里面十分简陋,惟有一床一桌一凳而已。在灵剑山庄的一番拼搏,很费体力,身在虎穴,不敢有丝毫大意,甚至在路上,也不敢有所松懈。在万分的警惕下,脑子的弦,一直绷得紧紧的,故而感觉不到劳累。此刻回到屋里,用不着再提心吊胆,心情一放松,顿感疲倦,躺在床上,剑不离手,竟已呼呼睡去。

  一位靓丽的少女,破梦而来,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那种含情脉脉的神情,竟使杨云的铁石心肠,为之软化、为之心动。一觉醒来已是晨曦初露,春梦了无痕,可那位梦中靓女的倩影,却挥之不去,不仅有痕,而且在心里打下了深深的烙印。仔细回味梦中女孩,那种朦胧逐步清晰,居然变成了酒楼里那位唱曲的姑娘。想想觉得好笑,甚至感到荒唐,连对方姓甚名谁,何方人士都一无所知,怎能想入非非呢,难道就因为自己,路见不平仗义相助,而因此施恩图报么,真要如此,自己岂不有违侠义道,与卑鄙小人何异。杨云狠狠的朝头拍了几下,要击碎脑中的胡思乱想,跳下床打盆冷水,将头深深的埋在水里,这才把自己从梦幻中拉回到现实里。

  匆匆洗刷完毕,便提剑来到草坪。昨天的实战,自觉收效颇大,尤其在实战能力上,远比独自练剑的效果好得多,段奇的指风阵,使杨云第一次见识了如此厉害的指风,如果不是仗着佛光掠影的身法,出其不意,也许自己连进庄也得大费一番周折;关侠的拔剑出剑,则是把速度与力度发挥得淋漓尽致的最好楷模,幸亏自己有备而来,取巧击落他的剑,不然鹿死谁手,尚难预料;至于冷血的热风火剑、飞天的寒冰幻剑,更是具有鬼神莫测之功,若非自己十几年来,一直是有的放矢,有针对性的学剑、练剑,自己焉能一举功成。这次的闯关入阵,使杨云感觉到受益匪浅,真有一日千里、突飞猛进之神效。他感到了自己的剑法,已进入了一个新的领域、达到新的境界。然而,他明白他将陷入更为难堪的处境,因为他的对手乃是武林中首屈一指郭大庄主,不过,杨云并不畏惧,反倒有一种越强越战、越战越勇的快感。当然,杨云知道,在短短的二十天里,必须使自己的剑有更新的突破,才有可能在对郭大庄主的挑战中,立于不败之地。

  练完剑,便展开轻功,绕山一圈,这才来到镇上吃了早餐,顺便打探一下灵剑山庄的情况,只要别人的谈吐中露出蛛丝马迹,杨云就能够作出判断,想出对策。恶龙难斗地头蛇,杨云不是龙,更不是恶龙,而郭庄主则是一条彻头彻尾的地头蛇,而且,还是一条又狠又毒的蛇。面对如此对手,岂敢掉以轻心。

  买了十来个馒头、几盘卤菜、一壶酒,这是一天的食物。千金难买寸光阴,可不能把时间,浪费在一日三餐的来回奔跑里,于是,杨云想到了这个简捷的办法。

  推门进屋杨云发现了异样,一扫昔日的脏乱不堪,屋里窗明几净,收拾得整整洁洁。诧异之际,一位少女提着一个布包走了进来,正是那位唱曲的姑娘。不由一愣脱口而问:“你,你怎么来了?老伯的伤怎么了?”

  姑娘一副羞答答的神情,上前施礼道:“奴婢叩见公子,自今日起公子的衣食住行,就由奴婢打点侍侯。”

  杨云诚惶诚恐的道:“姑娘你走吧,在下不要人侍侯。”少女闻言脸色顿时变的苍白,泪水盈眶,声音哽咽:“恩公,莫非嫌小女子丑陋、浅薄,不配侍奉左右么,但小女子深受大恩,有道是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可惜小女子人微力薄,深受海样大恩,却无力相报,惟有为奴为婢,任恩公驱使,求公子收留。”

  杨云惊道:“姑娘快莫如此说,在下浪迹江湖,漂泊不定,自身尚且难保,岂敢拖累姑娘,且孤男寡女,长住一起,终为不便,姑娘还是回去照顾老伯吧。”

  姑娘望着杨云,泪眼婆娑,十分惹人怜爱。只见她朱唇轻启,轻轻叹道:“小女子孤苦伶仃,举目无亲,幸义父收养,方以卖唱为生,义父受伤后,痛定思痛,不肯再让小女子抛头露面去卖唱,嘱咐小女子,一定要找到公子报答大恩。况且,恩公亲眼所见,那镇上恶少,已在纠缠小女子,倘若公子不能庇护小女子,小女子终难逃出恶少魔爪,与其受辱而死,莫若让小女子追随恩公浪迹天涯,且公子乃主,小女子乃为奴,上下有别、主仆分明,何来孤男寡女之说。若恩公厌恶小女子,小女子自当知趣,或长伴青灯或横尸山林,决不拖累恩公,只是恩公大德,此生无以为报,唯待来世结草衔环、当牛作马以报之。”姑娘说完,睁大两眼望着杨云,目中射出坚韧的光芒。

  杨云见姑娘态度如此坚决,十分为难,留下吧,自己身负重任,生死难料,很怕被儿女之情所困;拒绝呢,万一她说到做到,自毁一生,岂不造下罪孽,百死难赎了。无可奈何之下,只得点头道:“好吧,你就住在这里,只是没地方住。”

  姑娘欣然道:“谢谢公子收留,这住的地方奴婢自有办法,无须公子挂心。”

  杨云皱眉道:“姑娘既已留下,这恩公、奴婢之称,极为不妥,在下杨云,姑娘若看得起,就叫一声杨大哥如何,不知姑娘芳名可否赐告。”

  “小女子姓温名柔。”言毕深施一礼:“小妹拜见大哥。”

  杨云高兴的道:“好,我们就结成异性兄妹,我就叫你柔妹吧。”

  温柔含情脉脉的望着杨云道:“大哥你这屋里太过简陋,让小妹帮你料理一下。”

  杨云道:“反正只住个把月,也就将就一点吧。”

  温柔柔声道:“大哥,人生又有多少个个把月,怎能如此打发时光呢。”又指着桌上的馒头道:“难道大哥,每天就光吃这些东西。”

  杨云笑了笑:“这不好么,又方便又饱肚子,多省事呀。”

  温柔心痛的道:“不行不行,大哥是练武之人,一定要注意饮食的营养,好啦,今后这一切就包在小妹身上了。”指着杨云身上褴褛的衣着道:“大哥,快将身上的破烂脱了吧,小妹已给大哥打好水,先去洗澡把衣服换了。”说完从布包里拿出一套衣服,递给杨云:“这是小妹在衣铺买的,不知是否合身。小妹先出去一趟。”温柔说完风风火火的走了出去。

  杨云泡在木盆里,痛痛快快、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热水澡,又将温柔购来的衣服穿上,大小正合适,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杨云自小便在师父的严厉督促下,练功练剑。从无人对他的生活如此细心的照顾。因此,温柔的体贴,使他感受到了一种温馨与亲切。

  不一会温柔已经叫了一辆马车,拖来一些家庭必备之物,经过温柔的精心布置,这个草棚焕然一新。杨云的屋子布置得简洁而大方,换了新床和新被,多了几张椅子,虽说也只添置了几样简单的家具,却营造了一种家的气氛。

  就在这时温柔走近来,情深意切的唤道:“大哥,吃饭了。”

  杨云来到厨房,一张小方桌上,已经摆上了几盘菜,阵阵香气扑鼻而入。坐下,温柔已为他斟上了一杯酒,温柔也给自己倒上一小杯酒,尔后举杯道:“大哥,为我们的兄妹相识,为大哥的万事如意干杯。”

  杨云此刻,已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温暖如春,和煦似风。水样温柔玉样情,莺啼燕语更销魂。从未享受过母爱的他,此时有如泡在蜜糖里,沉浸在芬香甘甜之中。

  七、龙凤玉佩

  温柔在洗杨云的换下的衣服时,发现了一块五彩斑斓的玉佩,暗吃一惊,低头将身上的玉佩取出,两个玉佩一对比,外表竟然毫无差别,拿到光亮处对光一照,温柔发现了差别,自己的玉佩上有一只凤,而杨云的是一条龙。心知有异,温柔不动声色,吃过晚饭,两人月下漫步时,温柔将玉佩递给杨云。

  杨云接过玉佩自责道:“看,我真糊涂,竟然把如此珍贵的东西忘了,真该死。”

  温柔见杨云如此器重这块玉佩,便试探道:“莫非这是嫂子送给大哥的定情物。”

  杨云对温柔已无戒心,将心中之事,和盘托出:“我这次来是有两大目的,一是找郭庄主比剑,击败郭庄主,报仇雪恨,完成父亲遗愿;二是以玉佩找到师父亲人,达成师父心愿。”于是杨云便将事情的过程,详详细细向温柔道出。

  十五年前,杨峰铭来山庄找郭庄主比剑,却在闯关破阵时,败在飞天幻剑的诡计之下。由于对方靠阴谋取胜,赢得不磊落,输的自然不服气,但无办法,已经失去与庄主比试的资格。一气之下杨峰铭拒绝了山庄授予的金牌,准备连夜赶回,苦练一年后再来比试。翻过一座山峰时,遇到七名蒙面人拦劫。杨峰铭拔剑与他们比斗,岂知这伙人个个都是剑道高手,且是有备而来。杨峰铭知道一时半刻,不能取胜,便不着急,稳住阵脚,守中带攻。相持一阵,对方剑法里渐渐露出心浮气躁的破绽,杨峰铭抓住时机快剑反攻,很快将六人刺倒在地,杨峰铭尽管这种情形下,仍然剑下留情,下剑之时掌握分寸,并未伤人性命,当他正准备把最后一人刺倒,忽然从后面击来一剑,杨峰铭猝不及防,反身欲战,岂知那人剑招极快,剑尖已刺入杨峰铭的持剑之手,杨峰铭忍痛不住,长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杨峰铭忍痛俯身,准备左手拾剑再斗,岂知此人飞起一脚,将杨峰铭踢下悬崖,杨峰铭坠落时,听那人说了一句:“哼,这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下场。”

  杨峰铭满以为,这一坠下就会一命呜呼,谁知老天有眼,体恤弱者,正好一颗大树,把他挂住。杨峰铭虽然捡了一条命,但他使剑的右手却废了,从此再也不能拿剑。从树上下来,却发现自己陷在一个深谷里,四面都是峭壁,即便没有受伤,自己也不可能出去,何况现在已是遍体鳞伤呢。

  想到家中还有年仅三岁的儿子,激起了求生的本能。不行,我一定要出去。杨峰铭拖着伤体,艰难的在山谷里行走着。山谷里寒气颇重,借助星光寻找避风之处,终于发现有个山洞,自恃武功在身,虽然有伤,但对付野兽和自保,应是绰绰有余。爬入洞里,里面果然暖和,感到极度疲劳,于是靠在洞壁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睁开眼天已大亮。正待站起,却听有人问道:“醒了么,你是怎么摔下来的。”杨峰铭一惊,寻声望去,却见一位白发老人坐在洞里深处。山谷绝境,竟然有人,自然生出一种亲热感。杨峰铭便将比剑、坠崖之经过述说了一遍。

  只听那人长叹一声:“唉——,郭超群真是罪孽深重。”

  杨峰铭问道:“前辈莫非认为,突袭在下的就是灵剑山庄的郭庄主。”

  白发老人冷冷一笑:“除了他,还有谁能想出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杨峰铭不解的问:“在下虽未与他正面交锋,但从他出剑的快与狠来看,其剑术应在在下之上,他完全可以同在下,堂堂正正的比剑,光明磊落的赢我,何必要使卑鄙小人的暗杀手段呢。”

  白发老人道:“按你的推测,郭超群要赢你需用多少招?”“当在千招以上。”“如果八百招后对方内力不继,其结果会怎样。”“在下有反败为胜之可能。”白发老人点点头,道:“所以郭超群,不会与你堂堂正正的比剑,因为他不敢弄险,他怕输。”

  杨峰铭恍然大悟,又问:“前辈尊姓大名,如何对郭庄主这般熟悉”

   “老夫云风。”“什么你是云风,就是灵剑山庄庄主的师兄神剑云风,江湖上传闻你老是因追缉杀师仇人时,误中奸计,被人害死,何以在这里?莫非江湖传言有误。”杨峰铭打断了白发老人的话,十分惊讶的一口气问了几个问题。

  白发老人道:“不错,老夫正是灵剑山庄的云风,江湖传闻并无误,老夫的确是在追缉杀害恩师的凶手时,遭人暗算坠入崖下的,这位凶手不是别人,就是老夫的师弟郭超群。”

   “什么,是郭庄主,那岂不是他把自己的师父害死了,天啦,这家伙在江湖上,以待人仁义而著称,怎么会是一个欺师灭祖的坏蛋呢。”杨峰铭以难以置信的口吻说道。

   “如果不是这畜生伪装得好,老夫也不会落在现在这个处境。”白发老人于是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三十多年前灵剑老人,以他自创的三灵剑法闻名江湖。所谓三灵剑,乃是取自空中灵鹤、水中灵龟、山中灵蛇的特性,创出的三套剑法。老人收了三个徒弟,并根据三人的性格,老大雷鸣喜欢闲云野鹤,不受拘束故授以灵鹤剑法;老二云风性格质朴,为人厚道便授予灵龟剑法;老三郭超群心思敏捷、十分灵活则授其灵蛇剑法。一晃十年过去了,三个徒弟中以老三年龄最小,最会来事,最讨师父喜欢。两个师兄也十分疼爱这位小师弟。而老三周旋于师父师兄之中,更是如鱼得水左右逢源,颇有心计的老三,借求教剑法为名,分别学会了灵鹤剑法和灵龟剑法。因此师兄弟中老三的剑法最高;老大的轻功最好;老二的内力最强。本来三人各有所长,真正比试仍是不了之局。只是每逢比试时,两位师兄总是让着师弟,显得老三的武功更突出了。其实,老三脑子虽然灵活,学东西挺快,但有一个缺点,就是不肯下苦功夫,因而招式虽精,可内力不足,与人拼斗五百招前,可占尽上风,一旦超过五百招,就会落入下风。不过这个秘密,只有师兄弟心知肚明,外人当然就不知晓了。灵剑老人早就打算把老三定为衣钵传人,然而就在准备传位之际,灵剑老人无意中发现老三干出了背叛师门、杀人越货的勾当,十分气愤。本想亲自清理门户,谁知突然暴毙。师兄弟都觉师父死得蹊跷,分别查找凶手。谁知查来查去,所有的线索都集中在大师兄雷鸣身上,雷鸣百口莫辨,愤而一死以表心迹。临死前曾偷偷告知云风,注意老三,很可能老三就是弑师的凶手,同时把一张图送给了老二。老大雷鸣死后,郭超群便理所当然的当上了灵剑山庄的庄主。郭超群自当上庄主后一直忙于振兴山庄的大计。

  云风则仍在暗中查访,杀害师父的凶手。一查两年终于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就在案情渐渐明晰之际,云风得知妻子怀孕,为保妻儿安全,便将妻子藏在朋友处,临别时将定情的龙凤玉佩一人一块,分别保管,云风还将大师兄的那张剑谱交给妻子保管。回庄后云风装作一无所知,仍对庄中之事,一慨不理,一心只练自己的剑。尽管云风小心翼翼,然而还是被下了化功散。当云风发现后,立即出逃,却在这座峰峦上,被追踪而至的师弟推了下来,幸被树枝挂住,却因散毒未解,又添新伤,无力驱毒,在这一呆就是两年。不过在山谷几年并未虚度,老人无意中得到了天外老人的剑法,只因内力失去无法练习。

  杨峰铭听完老人的叙说,已是同仇敌忾。便用内力帮老人将体中之毒驱除。只是化功散十分厉害,老人的内力已经化去了十之五六。不过还有四成内力,对付郭超群尚差火候,可走出山谷并不为难。两人就在山谷结拜为兄弟,尔后开始寻找出谷之路,终于如愿所偿。

  两人出了山谷,杨峰铭便陪云大哥,找到朋友处,住房已化成灰,人也生死未卜。云大哥无奈只得同杨峰铭赶回家,喜得儿子越长越结实,儿子命苦,母亲因生他时难产而死,全靠杨峰铭一手拉扯大。云风见小儿根骨极佳,实是练武奇才,便萌发了培养小儿练剑报仇的想法。两人一合计,制定了一整套培养方案,先是用药水浸洗,稍大即为他筑基。打通任督脉,到了十岁,杨峰铭便将自己的内力,用灌顶大法全部注给了儿子,自己落得脱力而亡。

  云风自然接替了培养杨云的重任,他根据杨氏剑法、灵龟剑法、天外老人的剑法,将三套剑法删繁就简、去芜存精,融为一体。又有意让他在火山口、寒潭中练气、练功、练剑,造就了一朵武林奇葩。云风见杨云剑法练成,便让他到山庄挑战,并将龙凤玉佩给他,让他寻找自己的亲骨肉。

  八、灵鹤一剑

  温柔听完杨云的叙述,已是雨打梨花满脸泪痕。杨云见温柔如此悲伤,便道:“天色已晚,该回房休息了。”两人默默的往回走,一路无话,各自进房歇息。

  第二天清晨,杨云照常起来练剑。温柔则静静的在旁看着,见杨云停剑休息,便递上一杯热茶,又用手绢将他额上的汗珠擦了,还轻轻的为他揉背捶腰。虽说都是微不足道的一些小事,杨云却从中体会到一种关爱,一种柔情、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心心相印。

  杨云练完功,温柔已把早餐端上桌。同样是小米粥、包子馒头,杨云却觉得味道特别美,当然用温柔的深情厚意做出的早餐,别的地方怎能相比。

  吃完饭,杨云自然还得到镇上打听消息,温柔说去看看义父,要到下午才回。请杨云原谅,中餐就在镇上吃,两人一同走到镇上,杨云要陪她一起去看老伯,温柔婉然谢绝道:“大丈夫当以大事为重,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区区小事上。”两人只得暂别。杨云竟然涌出一种依依惜别,难舍难分之情。

  杨云在镇上转悠了几圈,没打听到新的信息,便买了一些酒食匆匆赶回,温柔还未回来,感到有点失望,却又无可奈何。杨云自己也不明白,同温柔在一起不到两天,居然就有了一种半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念。

  杨云只好到草坪练剑,也只有在练剑时,杨云才能做到忘了温柔、忘了自我、忘了人世间的一切,把思维、把力道、把剑气完全融入三尺青光里。练着练着,觉得自己的剑法还是有些缺陷,自从与冷血、飞天比剑后,他的潜意识里就有了这种感觉,开始还是朦朦胧胧,通过这几天的思考,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原来云风教他这几招剑法时,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将剑法的精华传授与他,却忘了他只是一个孩子,既没有对敌经验,更没有一套完整的剑法作基础,就如一位作画大师,虽然能够作出精美的画,却不会将画布抹平一样。因此,在与冷血、飞天比剑时,刚开始只有被动挨打匆忙躲避的分,只能等对方露出破绽,方能出剑反击。假如对方剑招没有破绽,自己岂不是没有反击的机会。想到这里,杨云心中一惊,不错,未来的对手,是比冷血、飞天更厉害的人物,因此,其破绽肯定更少,而自己进攻的机会,也会是微乎其微,如果只是被动的无效的躲避,不能主动的有效地攻击,这场挑战庄主比斗的结果,可想而知——败多胜少,如果自己失败又如何能够完成父亲的遗愿,实现师父的心愿。

  决不能让这种被动再延续下去,一定要找到主动出击的法门。杨云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脑海翻腾着冷血、飞天凌厉的攻势。沉浸在一种天地交泰、浑然忘我的冥思苦想里,任时光悄悄的流逝,不知不觉过了两个时辰。

  夕阳已西下,晚霞映满天。温柔轻轻来到杨云身旁,柔声唤道:“大哥,吃饭吧。”

  杨云闻声一怔,这才从遐思中回到现实,抬头见到温柔,惊喜道:“回来啦,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没看见。”一连串的问题说完后,这才随着温柔回家吃饭。

  饭后,温柔问道:“大哥,刚才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唉——”杨云长叹一声,把刚才的忧虑说了一遍。说完后问:“老伯的伤势好些么?”温柔答:“义父伤势已有好转,再三嘱咐要好好侍侯你呢。”说着站起来,到房里拿出

  一张纸递给杨云道:“这是义父让我给你的。”

  杨云接过纸一看,上面写着:灵鹤一剑。一共画着四幅图画,每幅画旁还写着几行小字。杨云本是剑痴,一见此图忘乎所以,立即沉浸其中。首先为一段口诀:“神是性兮气是命,神不外驰气自定。本来二物更谁亲,失却将何为本柄。莫将闭息为真务,数息按图俱未是。比来放下外尘劳,内有萦心两何异。”杨云读了一遍,没有弄懂。只得逐字逐句,细细琢磨。幸喜所习内功功法,极为相近。很快也就弄懂十之七八。原来这是论证神与气的关系和如何调息的方法。前四句是说:修练高深的功夫,离不掉神气,必须把自己的神收在肉体里面,然后气方能定得下。神与气相辅相成,相依为命。神离开气,神无所养。气离开神,气无所驭。没有气来养神,神就要逃亡。没有神来养气,气就要耗散。神与气不可或缺,缺其一,将无所依恃。后四句则是对过去的调息之法提出质疑,认为调息之要,摒除杂念、顺其自然,才是最佳。而用全副精神死守身中某一窍,或者动手动脚做各种姿势,都不是好的办法。内功修炼得道的人,既然把身外一切尘劳都放下,为什么身内尘劳却放不下呢。杨云弄通后,心中豁然开朗。便按照此法将内功心法重新调整,连续运转几个周天后,果然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感觉到神清气朗,精力充沛。

  于是他又开始研究四幅图式。第一式:宿鹤扑食,是一招全力攻敌剑式。即在攻敌时,讲究头、肩、胯、膝、身、全体发动,既要注重冲劲,又要刚柔相济。

  第二式:飞鹤亮翅,是一招腾空击敌剑式。有如鹤翅拍击水浪,腾空而起,舒展大方,搏击快、狠。

  第三式:云中鸣鹤,是一招诱敌深入剑式。先是动作舒缓,如梳理羽毛,机警灵活,待敌上当,便发出鸣声,乱其心神,以声摧力,激烈勇猛。

  第四式:食鹤啄眼,是一招攻击敌人头部的剑式。右剑左指、指似啄食状,动作轻巧快速,灵活多变。

  上叙四种剑法之共同特点是:气沉丹田、以气补劲;出剑时,要求内外合一,借助于明、暗二劲。身法上,要求五行变化,讲究相生相克。步伐上,要求稳固,有若五点金落地,落地必生根。

  杨云一口气将一页剑谱看完,双目微闭,苦苦思索。杨云本来天资聪慧、悟性奇高,所习剑法乃剑中之精华,是荟集各派剑法之大成,实有一法通来万法通之能。加之灵鹤一剑出自同门,同气相通、同根相生,一旦悟出入门之心法,其招式的掌握自然轻而易举。不到两个时辰,已将剑谱中的一招一式,牢记于心。只是如何把剑谱里的剑法,融入所习剑法之中,使之合为一体,尚须大费周折。一阵苦思之后,似乎已有眉目,可在理清思绪之后,又茫然不知所踪。

  温柔端来水,杨云草草几下,洗刷完毕,便如老僧入定端坐床上,任凭思绪纵横奔驰,上下遨游。忽然,一闪即逝的灵光再次显现,思维如老鹰扑食,一口狠狠的叼住了它。眼前出现了白鹤云游,翩翩起舞的景象,时而搏击长空,时而俯冲大地,轻盈灵动而又任意翱翔,完全是率性而为,顺其自然。哦,杨云若有所悟,在喜悦中沉沉睡去。

  前十天,杨云苦练灵鹤一剑的四式招式,烂熟于心后,又将所有的招式忘却。在这种熟悉与忘却的过程中,杨云的剑术,又已有了新的突破。

  后几天,杨云将天外三式与灵鹤一剑融会贯通,形成一套进攻如猛虎下上势不可挡,防守若泰山屹立飓风难撼,有攻有守、攻守兼备,至臻完美的剑法,此刻的杨云在剑术的造诣上已达到前所未有的最高境界。

   九、挑战庄主

  光阴易逝,二十天倏忽已至,与灵剑山庄相约之日已到,杨云与温柔道别后,踌躇满志,抱必胜之心,迈着坚实的步伐往灵剑山庄走去。

  来到山庄,庄门打开,白总管隔老远就大声吆喝道:“杨少侠驾到!”一位面皮白净,神清气爽,年过半百的老者疾步迎出门道:“老夫外出,劳少侠久侯,告罪告罪。”

  杨云淡然道:“想必阁下就是庄主了。”

  老者道:“老夫正是郭超群,不知少侠找老夫有何指教?”

  杨云冷冷道:“比剑!”

  郭庄主朗朗一笑:“好!好!老夫近二十年,未与人动过手,也得松松筋骨了。老夫接飞鸽传书,匆匆赶回,闻知少侠乃剑道高手,入庄一路破关闯阵,所向披靡,势如破竹,甚为心仪,却想不到少侠竟年轻如斯,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老夫已老,这灵剑山庄也得让位于少侠这等年轻俊彦人物了。”

  杨云哼了一声:“庄主过奖,请问何处比剑。”

  郭庄主笑笑:“少侠不急,先喝杯茶休息一会再比不迟。”

  杨云冷峻的道:“不必,还是比剑吧。”说完正待拔剑。

  郭庄主忙道:“少侠还是喝杯茶润润喉,此是山庄规矩,请少侠给我薄面,莫要破例。”言毕,高呼一声:“送茶。”

  一位姑娘端着一杯茶,送到杨云跟前,轻唤一声:“少侠,请用茶。”

  杨云闻声一震:“这声音好耳熟,怎么会是温柔。”抬头看去大吃一惊,眼前这姑娘眉如山黛眼含春,未语先笑更销魂,不是温柔又是谁。

  正诧异时,姑娘抬头轻轻一笑:“请少侠用茶。”

   “哦,不是温柔。”尽管长得十分相似,杨云还是从对方额上那颗美人痣上,看出了一丝差异。温柔那颗美人痣是居中偏左,这位姑娘是居中偏右。杨云这才定下心神,端过茶杯放鼻下一闻,没有异味,便一饮而尽。

  郭庄主见杨云喝了茶,便道:“少侠既要比剑,就上演武厅去比吧。”

  杨云道:“好吧。”手握剑柄跟在庄主后面,大步向前走去。

  演武厅的观阅台已经坐满了人,既有慈眉善眼的和尚;也有鹤发童颜的道人;还有貌美面冷的尼姑。杨云一个也不认识,便目光一扫,昂然登上演武厅。

  郭庄主缓缓走上来,频频向观阅台上的人群点头示意。一副气定神闲,和蔼慈祥的神态。来到杨云跟前,含笑问道:“少侠准备如何比?”

   “请庄主拔剑,让在下领教庄主的高超剑招。”杨云直截了当的说道。

  郭庄主为难的道:“老夫数十年从未动剑,就徒手接你几招罢。”

  杨云道:“既然比剑,庄主不拿剑,如何比。”

  郭庄主想了想,从身上解下一条腰带道:“武功到了一定境界,飞花摘叶皆是利器,老夫达不到这种境界,就以腰带作剑,与少侠比试几招如何。”

  “好!”观阅台上爆发出一阵叫好声,显然郭庄主这种优雅大度,有理有节的风度,博得了众人的好感,达到了哗众取宠的目的。

  杨云点点头,剑已出鞘,严阵以待。

  郭庄主突然道:“慢,还有一件要事未办。”郭庄主朝杨云说道:“既然是比试,就得有公正之人,我们还是推出几位德高望重的前辈来作评判如何。少侠可有合适的人选?”

  杨云初出江湖,既没有一个熟人,也不懂这些繁文缛节。只想快点一决胜负,哪知一场比试,会有这么多名堂,只得道:“请庄主代劳吧。”

  郭庄主略作沉吟:“就请少林的了慧大师、武当的青风道长,峨嵋的妙玉掌门作裁判吧。”

  郭庄主话音刚落,人群里一阵掌声。因为这三人均是武林上的顶尖人物,武功极高、武德极好、处事更是极为公平、公正。这样的人担当评判,自然是无话可说了。

  如果是斗心机,杨云已经输了不止一筹,郭超群此刻已经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郭庄主先声夺人的目的已经达到。

  如果换作别人,这场剑不用比,就已经输了,在气势上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了。可惜碰上的是杨云,杨云的单纯、杨云对江湖的一无所知、杨云视荣誉若泥土,使他对别人的看法根本不放在眼里。自然郭庄主的心机用在杨云身上,等于给瞎子点灯——白费蜡。杨云“当啷”一声,剑已出鞘:“废话少说,还是进招罢。”说着挺剑虚应的往前刺了一剑。

  郭庄主手持腰带,扬手挽了一道剑花,软绵绵的腰带顿时变成了一把利剑,但见剑光一闪,一股寒气扑面而至。

  对方露出的以气驭剑功夫,激发了杨云的斗志。杨云出手一招天外飞云正待使出,只见剑光一闪,已失去了对方的剑影,原来庄主已将腰带收起。郭超群哈哈一笑:“杨少侠,能逼老夫出剑,二十年来你是第一人,老夫至少痴长几十岁,岂可以大欺小,剑来剑往、一招一式的比试。闻少侠乃天剑老人的传人,深得天剑三式之玄妙,其实天剑老人与敝庄颇有渊源,故而老夫就徒手接你三招如何。如果三招之内刺破了老夫的衣角,老夫就算输,老夫接住了少侠三招,则以持平论如何。”

  郭庄主这一席话,说得极为得体,立即就获得观阅台上一干人众的好评。只听有人说道:“看,到底是武林泰斗,其气度硬是非同小可,即便对上门挑战的对手,也表现出宽宏大量,仁慈无比的风度。”

  杨云凝神一志,抱元守一,准备发出雷霆一击。可是却有着力不从心的感觉,主要是无法培育出那夺人心魄的杀气。天剑三式的特点是,对手愈强,威力愈大,攻击越凶,反击越猛。因此,面对负手而立,面含微笑的郭超群,根本无法激起那无坚不摧的剑意。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剑意虽亡,剑招仍在。一招天外飞云迅疾出手,满以为不将对手击伤至少也得逼他个手忙脚乱 。谁知出乎意料,只见庄主随着剑风旋转,身若风摆杨柳,恰恰把身形隐入剑气无法顾及的死角上。

  杨云心中一惊,不动声色,又以奔雷不及掩耳之势,第二招佛光掠影又告使出。剑快,庄主的身形更快,剑从庄主的衣边掠过,又是师老无功。

  杨云长吸一口气运足功力,准备发出最后一招,这一招他在练剑时,一剑将一只猛虎活活的劈成两半。庄主功力通玄,其骨头总不会硬过虎骨吧。第三招仙人一现横剑待击,庄主身形陀螺般的旋转起来,那招雷霆一击根本无法出手。杨云心里恍然大悟,原来庄主并非有过人的武功,只是熟悉天剑三式,这才恰到好处的把握避剑的先机。

  杨云想到这里,心中一动。剑入鞘双手抱拳道:“庄主高明,果然对天剑三式十分熟悉,那么请教,可否知道在下的第三式剑招。”

  郭庄主哈哈一笑后,侃侃而谈:“少侠的天剑三式,确已练至九成火候,老夫自信,除老夫外,天下还没有几人,能在如此凌厉的剑势下,全身而退。老夫之所以从容避之,非少侠剑术不精,实因该剑法出自本庄,老夫已烂熟于心,当然知道躲避之法。”

  庄主一语惊人,杨云则在心中暗暗冷笑。

  郭庄主接着道:“少侠也许不肯相信,有道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老夫就将少侠未曾使出的那招仙人一现,演示一下。”说着从身上解下腰带,凝神屏息一运功,一道剑气呼的一闪,就听“轰”的一声,一丈开外的一根立柱,已被一劈两开。观阅台上立即传出一片轰然叫好声。

  杨云却从这招中,看出了破绽。尽管庄主掩饰得很好,几乎可以乱真,但那只不过是形似,而无其精神,故而可以断定,郭超群根本就不懂天剑三式。

  郭庄主边收腰带边缓缓说道:“这天剑招式,本是出自灵剑山庄,当年祖师爷曾邀请山庄剑道高手共同研究剑术,而天剑老人当时是庄上最负盛名的年轻剑师,在剑道上有极高的天赋,祖师爷多次和他切磋剑术。后来天剑老人离开山庄另立山头,才创出了天剑三式。”

  杨云一听郭超群的一派胡言,火冒三丈,不怒反笑:“郭大庄主,既然对天剑三式如此熟悉,在下再用这剑法,就显得是班门弄斧了。好吧,在下就用才学的一套剑法与庄主见见高下。”说完,“嚓”的一声拔剑出鞘。

   十、真相大白

  杨云的举动令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原以为这场比剑已经不了了之,谁知竟又风波再起。这连郭超群也意料不到,好在时间也已差不多了,凶悍好斗的臭小子,很快就会变成一堆烂泥。想到这里,郭超群宽容的一笑:“小伙子还要比么。”

  杨云恨恨的道:“比试尚未分出胜负,岂能就此罢休,郭大庄主还是拔出你的剑吧。”

  郭庄主满脸微笑:“少侠既然要比,就先徒手接几招,须用剑时,老夫自会出剑。”

  杨云冷笑道:“好,在下可就出招了。”含怒出手,一式宿鹤扑食,以泰山压顶之势猛然攻去。

  郭超群一见此招,大吃一惊,仓惶疾退数步,“呛”的一声从腰间取出腰带,正待还招。谁知,杨云的灵鹤一剑已把四招融为一体,一招即出数招跟至,郭大庄主尚未反应过来,疾风暴雨的攻击接踵而至,郭超群慌忙挥带反击,却正好把持带之手,送到对方的剑下,就听“咔嚓”一声,手臂连着腰带落在地下,郭庄主忍住痛,挥指急点想止住血,忽然感到力不从心,左手毫无力道。心中大惊,提脚狠蹬三下,想作最后一搏。可是等了一刻,并无动静。只觉得血如泉涌,身上的功力正在一步一步消失。

  杨云见对方血流不止,心下不忍,急扬剑疾点,封住郭庄主的穴位,将血止住。

  这时一位姑娘神色紧张的上来,走到郭庄主面前道:“庄主,不好啦,你叫我把失功散下到这位少侠茶里,可在端茶的时候,端错了,给你喝了。”杨云一看,正是那位酷似温柔的端茶姑娘。

  又一位姑娘来到郭庄主跟前道:“庄主幸不辱命,你派我接近杨大哥,设置温柔陷阱,偷学天外三式的招式,我都如命办到,只是忘了告诉你,杨大哥还有一套剑法叫灵鹤一剑,是大师伯留下来的。”这位姑娘正是温柔。

  郭庄主一听,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入地,精心设置的温柔陷阱,到头来却把自己陷在里面,如果功力还在,他一定会当场将她们击毙,可惜现在是有心无力。只盼暗布的弓箭手不再失手,能将这些人通通杀死,以泄心头之恨。

  一位老者缓缓走来道:“庄主,不好意思,忘了通报你,你布置的那些弓箭手,老夫全都帮你打发了。”这位老者正是酒楼操琴的老者、温柔的义父。

  杨云此刻一头雾水,明明这些人,都是郭庄主布下的棋子,设置的陷阱,为何在关键时刻,竟反戈一击,帮助自己呢,正待要问。却听郭庄主大声嚷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待你们不薄,你们为什么都背叛了我。”

  却听两位姑娘齐声答道:“老贼,告诉你为什么,因为我们要报仇,要为父母讨还血债。”

  “讨还血债?你们是谁,我与你们的父母有何血债。”郭庄主不解的问。

  操琴老者走到前面道:“告诉你,她们就是云风的女儿,你害了他们的父亲,烧死她们的母亲,还毁了我的家,我们能不报仇么。”

  原来这位操琴老者,正是云风的好友旷师义。当年云风临危将怀有身孕的妻子温玉凤托付给他后,不久就听到了云风追击杀师凶手,坠崖丧身的消息。旷师义心知处境不妙,立即变卖家产,带着温玉凤逃走。不久温玉凤产下一对凤胎,旷师义就当上了两人的义父,一家人过着平静安逸的日子。谁知郭超群还是打听到了温玉凤的下落,便派人暗杀。温玉凤发现后,知道郭超群不会放过她,便让旷师义带着两个孩子连夜逃走。果然,当晚温玉凤连那栋屋子都被烧毁。旷师义为了报仇,带着两个孩子打入灵剑山庄,当上了山庄的乐师,两个孩子长到十二岁,庄主见俩人长得可爱,一个跟着旷师义学音乐、学绘画,一个则拜明师学烹茶、学用毒。两人冰雪聪明,一点就会,颇得庄主喜欢。庄主又请高人调教,让两人充当第三阵温柔阵的阵主。因一直无人突破前两阵,故温柔阵未曾用过。此次,杨云破关闯阵,逼得庄主不得不摆出第三阵,本来一切进展顺利,不料龙凤玉佩解开了两个孩子的身世,三父女一合计,便将计就计,让郭庄主钻进了自己布下的温柔陷阱。

  温柔拉着端茶姑娘的手,走到杨云跟前,从身上掏出一块玉佩道:“杨大哥,我叫云温。”指着端茶姑娘道:“她是我的妹妹,叫云柔。我们两人就叫温柔。不得已欺骗了大哥,请大哥原谅。”杨云父仇得报,师命亦已完成,一下子又得了两位如花似玉的妹妹,真是一举数得,高兴还来不及,那里还会去计较温柔的欺骗不欺骗呢。正待客气几句,就听观阅台上一片呼声。闻声看去,却见连手臂一起掉下的腰带,闪闪发光,呈现出九条金龙的图腾。

   “九龙如意带。”坐在评判席上的少林了慧大师,一个箭步冲上前俯身捡起腰带。甩开断臂,发现腰带上有一个套子,取下套子,果然是一条洁白如玉的腰带。了慧大师转身对脸色苍白的郭庄主道:“老衲奉命追寻九龙如意带,一查二十年,查不到一丝线索,想不到竟是施主你拿了。”了慧接着厉声问道:“护送玉带的几名少林弟子,是不是都被你害了。”郭庄主点了点头。了慧大师凄然一笑:“那么,所谓少林弟子,见财起意,合伙偷走玉带也是你造的谣。”郭庄主无力的点点头,道:“是的。”了慧大师朝西方跪下,双手合十,祈祷一阵惨然道:“了然师弟,二十年沉冤,终于得以昭雪,也可瞑目九泉了。”祷告完毕站起来对着杨云施礼道:“感谢少侠,帮少林找到九龙如意带,少林当有厚报。”言毕了慧大师朝清风、妙语施了一礼道:“老衲急于回少林复命,先走了。”说完一闪身人影已杳。

  峨嵋掌门妙玉,走上前围着郭庄主转了一圈,突然伸手朝郭庄主的脸上抓去,一张面具应手而落,露出一张三角眼、鹰钩鼻。“你果然不是郭超群。”妙玉惊道。

  “千面人魔解一飞!”清风道长一语道破天机。

  “说!郭超群哪里去了。”妙玉怒声喝道。千面人魔强提一口气,道:“郭超群早在二十多年前,被埋在解一飞的墓里。哼,灵剑老人自不量力,师徒四人围杀与我,被我偷梁换柱,李代桃僵,不仅顺利的将师徒四人,一一诛杀,还夺得了灵剑山庄,哈哈……”“你这狗贼!”峨嵋掌门妙玉,一怒之下砍下了千面人魔的头,提着头口中呼唤着:“郭郎、郭浪、冤枉!冤枉!”

  众人正惊诧间,忽然清风道长一声怒喝:“贼子好大的狗胆。”音落,腰中之剑已出,就见一道清光一闪,一阵惨呼传来,一人倒下,双臂整整齐齐的断落在地上,两手还握着一个筒管,却是唐门的淬毒牛毛针。筒管里的牛毛针奇毒无比,沾人身上,可将活生生的一个大活人,化成一滩血水,尸骨无存。可见那人心肠何其毒也。

  此时清风道长,已将那人提了过来,却是白总管。清风道长冷冷一笑:“庄主既然是千面人魔,总管就一定是人面妖姬了。”说完朝白总管脸上抓去,果然露出一张灿若桃花、妖冶无比的脸。清风道长哈哈一笑:“妖姬、妖姬,你作下惨绝人寰的洛阳大案,害死大小二十条人命,居然消声匿迹,害我化成云游道人,苦苦追缉二十年,今日总算将你缉拿归案了。”说着,提着人面妖姬,大步走了出去。

  围观比剑的一干人众,一见连生异变,又与杨云毫无交情,害怕惹火烧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一个个借故溜了。

  旷师义走到杨云面前道:“少侠,山庄不可一日无主,这毕竟是灵剑老人的心血,少侠你就把山庄的重任担起吧。”

  杨云一听,头都大了,忙拂手道:“不行、不行、我可不行。”忽然,福至心灵,道:“义父,我和温柔妹妹去接师父来,一切由师父定夺,这里就暂且由义父代管吧。”说完拉着温温和柔柔匆匆的逃出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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